中午时分,出现在波哥大街头的娜欧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流浪的小乞丐。衣服破烂,脸上肮脏不堪,灵动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却多了些无助的恐惧。
事实上娜欧米逃走的并不顺利,虽然那些追击者大部分都被索伦引开了,但善于追踪的乔科维奇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塞尔维亚人站在河边,亲手将所有插在河水中的、可供人水下呼吸的玉米根茎全都拔了出来,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了足足两分钟才离开。
如果不是娜欧米因为年纪小没有抓住延伸到河水中的树木根茎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恐怕早已步了加布里埃尔的后尘。
幼小的身体随着河水漂流,直到到了平稳的下游,娜欧米才抓住机会上了岸。而后上了公路,拦了一辆前往波哥大的巴士。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过长时间浸泡在河水中,加上一路逃亡让小姑娘的血糖很低,并且有些发低烧。背囊没有扔掉,里面就有现成的食物,但此刻的彷徨无助的娜欧米完全没有心情进食。所幸不幸的童年让她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一些,聪明的小姑娘知道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很容易被追击者发现,于是钻进了一家商场,二十分钟之后换了全新的一套衣服。
坐在公园里,饥饿感促使之下娜欧米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高热量的巧克力,然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与加布里埃尔之间的感情有些复杂,从前只是单纯的痛恨,后来恨意淡了些,多了些同情,但这不代表娜欧米会原谅加布里埃尔。
现在,加布里埃尔死了。依照那些追击者穷凶极恶的手段,想来加布里埃尔一定死的很彻底。曾经以为恨意会随着加布里埃尔死亡而告终的娜欧米并没有释然的感觉,反而觉着有些空虚。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足足二十分钟,她总算暂时将加布里埃尔放在一旁,然后突然想起本来的目的。她是来看母亲的!
母亲病得很重,从身体到精神都病了。背囊里还有足够的钞票,娜欧米思索了下决定先去看望母亲。然后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噩耗接踵而至,相隔九个小时,继名义上的父亲死亡之后,母亲也去世了。因着病情的突然恶化,凌晨时分母亲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然后再也妹能出来。
彷徨在大街上的娜欧米一直哭,哭到声嘶力竭。有看不下去的市民上前试图帮助小姑娘,但警惕的小姑娘立刻抹干眼泪跑掉了。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许久,小姑娘终于开始考虑自身的问题。她现在无依无靠,身在波哥大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波哥大的警察。
她空有一笔不菲的现金,却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与此同时还要面对可能的追击。情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这显然不是她自己可以面对的。她需要帮助,然后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杨峥,化名简森将她从毒帮里救出来,并且陪伴她许久,给了她梦寐以求安全感的杨峥。
手机丢在了家里,小姑娘在便利店随意买了些东西,兑换了一些硬币,然后跑到公园里的电话亭,投入硬币,拨打了杨峥的手机。
……
现在。
“娜欧米?”娜欧米知道杨峥的电话没什么好奇怪的,事实上因着自身问题而暂时没法履行对加布里埃尔承诺的杨峥一直满含愧疚。所以从海外情报中心特设监牢里出来之后就与娜欧米联系,并告诉了小姑娘的电话号码。真正让杨峥惊讶的是娜欧米现在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在哪儿?”
惊魂未定的娜欧米一边抽泣,一边颠三倒四的将这二十四小时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杨峥。
杨峥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保镖,但老兔子张明澄却将他训练成了一个很出色的特工。某些情况下,保镖与特工是想通的,比如他们对第三方突发事件的处理。
杨峥很关切娜欧米,但他知道着急没有任何用,只会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混乱。而救援的关键在于时间,也在于遇难者本身的精神状况。
“听我说娜欧米,我一定会去救你。但你首先要保持冷静,试着深呼吸……感觉好些了么?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儿?”
“罗琳娜大街对面的公园里。”娜欧米似乎停止了抽泣。
“很好,我现在需要你做几件事。第一,挂断电话之后留在电话亭附近,不久之后会有人打给你,你需要确切将自己的位置告诉对方;第二,结束通话之后走远一些,最好躲在树丛里,直到见到有人举着一束红玫瑰出现在电话亭才出来。那个人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
“好女孩,勇敢一些。还记得上次我把你从那家酒吧里救了出来么?这一次也一样,你不会有事的。”
宽慰了几句,又让小姑娘复述了自己的话,杨峥这才挂断了电话。
靠在座椅上仰头闭目沉思了两秒,杨峥长长的出了口气。一直以来的犹豫不决,自踢球以来的困惑与彷徨,随着娜欧米的这个电话全都烟消云散。杨峥完全可以将所作出的决定托退为被动,可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他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渴望是什么。
也许南哲与曹毓文说的对,自己的心里住着一头野兽。它可以短暂的蛰伏,但绝不会允许自己庸庸碌碌的过上一辈子。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三分,波哥大与特区相差十一个市区,也就是说波哥大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