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懂的,问道:“四姐姐,这屋子里是有什么蚊虫跳蚤吧?”

说着,端木瑞环视着四周,只觉得身上似乎更痒了,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屁颠屁颠地飞蹿到端木绯身旁,急切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意思是他们走吧。

端木绯又顺手往他嘴里塞着桔瓣,以示安抚。

几步外的莫氏脸色彻底变了,下意识地捏了捏了左袖口的袖袋,乌黑的眸子如那荡漾的湖面般透出几分忐忑。

她嫁进来前,当然打听过端木家的众人,也包括这位长房的四姑娘。

这位四姑娘是个矛盾的人儿,一方面从尚书府里得来的消息说她虽然是个傻子却很得老太爷的宠爱;另一方面,她又从闺中密友那里听闻了一些端木绯在西苑猎宫的事,她的棋力高深,大胜吏部尚书游君集以及北燕二王子耶律辂,还摆下一局至今无人可破的残局,听着像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看着莫氏的神色,周围的徐嬷嬷等人心里也明白了,端木四姑娘说的怕都是真的。

虽然没有了水痘的威胁,但是她们却更为惶恐不安了。主子对五少爷下药,哪怕是无害,那也是大忌。主子才刚进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会不会……

莫氏像是浑身脱力般,肩膀垮了下来,苦笑着道:“四姑娘,真是火眼金睛。”

她微咬下唇,眸子里似是含着水光,似蹙非蹙,如那寒风中的一枝临水娇花,楚楚动人。

“四姑娘,这件事是妾身错了,但妾身也是不得已的。妾身今日才刚进门,先是敬茶……”莫氏长叹了一口气,眼睫微颤,“后来又是五少爷来闹,五少爷年纪小不懂事,妾身当然知道是背后有人鼓动……妾身对五少爷并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让人觉得妾身软弱可欺……”

她本无意针对端木瑞,可是端木瑞莫名其妙地跑来这里闹事,咄咄逼人,她这才临时起意……终究是心太急了。

“是啊,五弟弟发了痘症,二叔父必会亲自前来,也会惊动府里上下。”端木绯笑眯眯地接口道,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京中的大夫哪怕比不上太医,总能瞧出五弟弟是真得出痘还是皮肤过敏,也会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明白。”

“可是等到了那个时候,莫姨娘你的帕子早就处置了……”

“五弟弟是怎么过来这里的,只要随便寻个奴婢一问就知道,届时,任谁都会以为是二婶母故意让五弟弟来闹事。”

“而二婶母爱子心切,十有八九会认定是姨娘你冲撞了五弟弟,才导致五弟弟身子不适!”

“一旦二婶母闹起来,祖父和二叔父恐怕会想得更多……”

小贺氏对莫氏如此不喜,事情闹大了,端木宪和端木朝难免怀疑是不是小贺氏故意利用幼子来陷害莫氏。

端木绯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娇俏的小姑娘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是那般优雅,就像是一个狡黠可爱又优雅的猫儿般,乍一看笑得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可是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莫氏觉得心惊,甚至于恐惧。

莫氏的眼神变了好几变,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猫儿玩弄于鼓掌间的猎物般……

她捏着左袖口的素手更为用力,清秀的脸庞上再没有了笑意,身子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

“四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与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莫氏福了福身,再次苦笑叹气道,“妾身也不想与人为妾,可是父母之命……”

她闭了闭眼,她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媒妁之言了。

“现在既然做了妾,妾身也只是想关起门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她秋水般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端木绯,面露几分祈求之色。

“那姨娘就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吧。”吃完了最后一瓣桔子的端木绯站起身来,一边用帕子仔细地擦着白嫩的手指,“二叔父房里的事,我作为侄女管不着,不过……”

她停顿了一瞬,抬眼看向莫氏,目光清亮明澈,“还请莫姨娘也管好自己的手!”

端木绯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的,笑得仿佛一个不经事的孩子,可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烁烁有神,如明镜,似幽潭,仿佛能倒映出这世上一切的阴霾与污垢,令它们无所遁形。

莫氏瞳孔微缩,垂下了眼睑,几乎不敢直视端木绯,心口砰砰乱跳,心绪紊乱,隐隐有几分后怕。

端木绯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本该天真单纯,却如此自信从容,胸有成竹,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她动容,更不会被左右,她有她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道理。

自己十岁时又是什么样子呢?莫氏不由想道,神色更为复杂,她十岁时忙着读书,忙着学琴棋书画女红,忙着讨好嫡母,又怎么会想到有一日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往事不可追。莫氏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明白端木绯话里的意思,后宅之中,妻妾之间怎么斗都行,但绝不能冲孩子下手。

“四姑娘说的是。”莫氏深深地屈膝俯首应道,她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没有起来。

端木绯瞥了莫氏一眼,也没让她起身,故意皱眉看向端木瑞道:“五弟弟,我也觉得身上有些痒,这里怕真是有跳蚤……”

“四姐姐,你也这么觉得啊!”端木瑞一不小心又被端木绯一瓣瓣地喂了大半只桔子,嘴巴里还鼓鼓的,用力地直点头,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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