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恍惚、恍惚——
不能再恍惚了。
李达非常努力、用尽吃奶的气力,在黑暗之中,睁开了一只眼。
眼前模模糊糊,耳边是河水流淌的声音,应该是淮河,河面有篮球场大小,河面怎么变小了,哦,不对,应该是自己变大了。
有人正在说话——
“大王再打通这道水脉,九州之内,便再无肆虐的水患了,只有正在孕育龙脉了。”
李达仿佛看到了一位身穿兽皮的古铜色大汉,大汉很高大,肌肉发达,身如磐石,半坐在水面上,粗大的手掌上,握着一根深入井口的锁链,以他为中心,方圆千丈的水面没有半点浪花。
那道声音又说了许多拍马屁的话,说的大禹哈哈大笑,极为得意,又苦恼的挠了挠头,唉声叹气起来:“天通、绝地,那几个老货,把大事都做了,只剩下首尾留给本王处理,本王在后世的名头怕是比不上他们了。”
这语气有一种浓浓的饥渴感。
“说不定都比不上你呢,应龙。”
大禹忽然看向李达,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仿佛倒映着九州山川河脉,以及无数尊镇压在其中的青铜大鼎,还有蕴含在鼎内的,无穷无尽的天地意志。
李达被这股威胁一激,本能性要翻身,结果整条淮河河水都卷起了漩涡,水里起大龙,龙须龙首龙角龙尾,纤毫毕现,蔓延千里。
自己变成了一条由一整条水脉所化的恶龙?
“应龙——”
“应龙!”
“应龙!!!”
玻璃破碎,场景毁灭,李达再度睁眼,猛的从水面中坐起,惊起一身冷汗。
李达过了许久才放松下来,放眼望去,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莲花朵朵,青茎摇曳,花瓣时开时合,充斥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除此之外,上不着天,下不见地,湖面的边沿是浅层次的空白。
心湖么?
李达那被压的差点崩溃的精神稍稍安定下来。
既然能在心湖中‘苏醒’,那至少说明一件事,第一,自己没死,第二,没死真好!
世界意志暴走了?也不能算是暴走,至少自己没受到多大的伤害,这或者是因为自己化作‘战龙残魂’,得到了应龙的记忆烙印。
也可能是自己从头到尾,没做过伤害这方世界的事。
所以自己看到的,其实是青铜器时代,那位大禹皇的记忆?
心里居然有些发热,某名的有一种见证历史的荣耀感是怎么回事?
‘从大禹的话语中分析,绝地天通应该分为两个大型工程,天通竟是排在绝地之前,而这两个大工程应该是由三皇五帝合力完成,大禹是负责收尾的——’
李达从大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似乎在嫌自己功劳不够多?不够拉风?专门擦屁股?
‘有意思,《史记》《礼记》《尚书序》这些古书中,三皇五帝排名各不同,甚至皇和帝的排序还会混淆,但再怎么混,貌似都没大禹圣皇啥事,这老货平定九州水患的功劳可不低啊,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还有应龙是怎么回事,听大禹的语气,祂在绝地天通中的作用绝对不低,祂可是上古魔神啊,绝地天通可是在革祂的命啊,这算什么?地主老财帮共军摇旗呐喊,要不要这么有风格?’
李达想了许久,想不明白,一抬头,就见一张横眉竖目的老脸直勾勾的盯着他,吓的他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又是你!!!”
李达离奇的愤怒了,见过冤魂不散的,没见过这么冤魂不散的,打不过他的人,就要钻入他的心吗?三流言情剧的女一号都没你这么缠绵!
璇玑山主捂着嘴巴大怒,“你敢欺辱师长!”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师长!”
李达抄起拳头就冲了上去,一秒a五下,把这老货打的鼻青脸肿,雾气直接打散,凝聚,重又化作人形,继续暴揍,雾气又消散,又重聚,这样重复了十几个来回,璇玑山主也忍不住了,主要是李达下手贼阴,尽往下三路招呼。
“咳咳咳,逆徒,现在老夫给你一个面子,原谅你,你住手。”
‘砰砰砰砰砰——’
“你这小辈不要得寸进尺!”
‘啪啪啪啪啪——’
‘疼、疼、嗷嗷嗷!!!’
‘咚咚咚咚咚——’
‘住手,停手,你这丧心病狂的恶贼,老夫修道多年,没见过你这号狂悖之徒!!!!’
李达正按着对方脑袋往铜莲花边缘上撞,在这心湖中,他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砸的这老货血水直彪,两眼黑如皮球!
“我可以住手。”
“真的?”璇玑山主惊喜道,梦想来的这么快吗。
“叫爷爷!”
璇玑山主脸色涨的又青又红,只感到血水倒灌脑门,一股恶气冲天而起,这种羞辱,哪怕是当年上清宗被灭门,他都没感受过。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这小辈拿上清宗当什么了!
他有没有把道门正统放在眼里!
我璇玑山主被朝廷追杀多年,都要矢志报仇,老夫,老夫是绝对,绝对绝对——
“爷爷。”
当李达搬开一块铜质莲花叶,并朝这老货下半身比划着的时候,璇玑山主,上清宗十六位山主之一,位高权重,德高望重,忍辱负重。
果断怂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道士,不能到老转职成太监啊。
尤其是三尸神本身不会死亡,以这小辈的恶毒心肠,岂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