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中一般都是这样描述,圣旨一降,无论官职大小,官员纳头就拜,然后持圣旨者想怎么得瑟就怎么得瑟。
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首先,一般圣旨不是用来抓人的,抓人的那叫锦衣卫;圣旨基本上用来升官的,五品以下叫赐命,五品以上叫诰命。
这也是为什么见到圣旨大家都痛哭流涕的原因,升官你都不跪,你还想咋地!?
最重要的一点,圣旨它是有时效性的,你不能拿前朝的尚方宝剑去斩今朝的官,同理,国姓爷时期赐下的通漕皇旨,对付今上任命的漕运总督,它也是比较尬的。
黄总督稍稍沉默了下,才道:“这圣旨又非找的本官,本官为何要跪?”
李达眨了眨眼,剧本貌似不是这么写的啊。
不过他也不傻,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干咳一声,忽然对着那些跪倒的漕帮人骂道:“漕帮人见圣旨不跪,见漕运总督倒是跪的利索,你们是想给总督大人找不自在吗,还是你们觉的,大人比国姓爷地位还要高吗?”
之前哪怕李达圣旨在手,黄总督也是笑吟吟的,但是此话一出,总督大人也变了脸色,斥道:“本官让你们跪了吗?”
墙头草们面色讪讪的站起来,这真是两头不讨好啊。
李达嘴角微扬,道:“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凡漕务事,便是本官分内事,听说各位在推举盟主,本官便来旁听一二。”
这一下子轮到漕帮众人面色难看了,江湖毕竟是下九流,并不说地位多低,而是这是见不得光的东西,盟主这种东西听起来好听,但于漕务来说,就有点撇开朝廷,瓜分‘国有资产’的意思,是属于大大的政治不正确。
黄总督道行高深,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基调,之前闹腾的最响的几位也没声了。
李达眯了眯眼,看向十三爷,这位苏州龙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低调的模样。
“哈哈,本官说笑而已,如今水灾刚过,正是诸位戮力同心,恢复漕运的关口,哪会闹什么幺蛾子,古语说,苏湖熟,天下足,可是如今这南方诸城粮食歉收,这可是个大问题……”
见黄总督在上高谈阔论,李达脑袋转个不停,这总督跟狱姐可算是半个亲戚,但看这架式明显是要拉偏架,肯定是受到某位大人物的指示。
难道是那位兵部尚书,不大像啊,漕运总督的权势比起巡抚还大,掌管全国漕务,兵部哪里管的到对方,难道说漕运总督和兵部尚书是政治上的盟友?这也有可能,漕军也是一只半武装部队,离不开中枢的支持,尤其是还要跟北洋和南洋两支海军争军费。
李达又猛然想到另一件事,兵部青铜尚书是朝廷第一高手,那么这位总督大人也不该是普通人,他尝试着感应对方。
结果依旧是普通人。
‘不,你感受不到是道行浅薄,但本座却能闻到这老官身上浓厚的正一道臭气。’
‘神祗?这就又牵扯到了神道上的纷争,难道朝廷中枢也有人看上了运河的信仰?’
“……李舵主,本官的想法你认为如何?”
李达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迷茫。
好在其它人的七嘴八舌很快就明白了。
黄总督之意,是在漕务中设立粮秣总管一职,用来监督各地收粮情况。
李达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漕帮之所以能成立,有两大跟脚,一则运转粮秣,供应北方军粮,二则征招漕丁满足河运缺口,这事如果让地方衙门来干,以衙役的贪婪,怕是要反复激起民愤了,反而换作漕帮,用江湖规矩做守则,却可以堵住官民上下两张嘴。
如今为了弥补漕行粮秣,设立粮秣总管,等于打蛇打七寸,直接从根本上砍了漕帮一刀,坏了官不入漕行的规矩。
但你还偏偏不能不答应,漕粮歉收是事实,没粮食你还能变出来么。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朝廷上的江湖可比江湖中的争斗要犀利狠辣的多。
黄总督这一招打的李达猝不及防,之前通漕皇旨营造的声势削弱了八成。
李达沉默了片刻,决定动用自己的杀手锏,他也不管黄总督的问话,给了门外人一个眼色,没过片刻的老倌儿站在大门口,双手贴腹,两条腿像是玩跷跷板,一步又一步走到了总督面前。
黄总督表情也一点一滴的僵硬起来,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曹尚书?”
“丁忧期间,只有草民曹胜,没有礼部尚书,大人逾制了,”曹胜一板一眼道。
“是本官失言了。”
场面再度僵住,漕帮人眼色互相打个不停,这场大会还真是一波三折,两个二品大员都被请出来了,不过这李龙头是在哪里请出的这尊大神?
“曹兄对我们漕务也有想法吗?”
曹胜摇头,缓缓道:“草民不敢,只是漕运官督民办是国姓爷时期就定下的规矩,大人想要坏这个规矩,怕是有违祖制。”
黄总督面色一黑,对对方是显于脸色的忌惮,礼部掌吉、嘉、军、宾、凶五礼,每逢祭祀大典都由这一部门负责,但说实话,这在六部中是相当废柴的,权柄也是最低的,最多算是半个外交部。
但在这魔改世道,礼部却掌管着一种让人忌惮的权力,国祭和神权,某种意义上,就连吏部都未必比的上对方。
吏部管的是官儿,而礼部则是神官。
黄总督面色闪过几种变化,最后叹了口气,道:“曹兄,你须知道,这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