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随着武库大门打开,李达耳边的鼓点声越来越大。
兵部跟东厂很不一样,东厂设的是私狱,里面阴气森森、狰狞恐怖,十八般刑具应有尽有,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在东厂待久了的人见惯了人的阴暗面,各个视恶为爱,不是变态,胜似变态。
但兵部不同,部下武选、车驾、武库三司更像是军营,尤其是神机营入京后,这里更是被铁甲兵马环绕,到处都是军旗帐篷,四周遍布校场,朱红色连成一片。
“来人是谁?”
一位骑马的小将迎了过来,小将一身符文甲胄,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刻上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释将军,”李达点头,随身的小太监将东宫的批条递了过去。
“奉皇命,调查叛逆。”
“原来是李大人,里面请!”那释将军脸色顿时一缓,连忙下马,态度亲热的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麻烦将军了。”
李达笑了笑,这位释将军本身只是龙镶卫的一员参将,后来外调神机营掌马队,武官官位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但却是陛下心腹,属于官小权大,而且跟他同属皇党,所以李达态度也很好。
“大人被刺受伤,不在家疗养,反倒是不顾身躯为国操劳,小将打心里佩服,”释将军拍马道。
“同时为陛下尽忠,不分高下。”
李达一边走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对方,忽然轻咦一声,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将军身上的这身纹身,是金刚经吧?”
“没错,吾辈武夫战场厮杀,手沾人命,煞气太重,往往不得善终,是故刻下佛经保命破灾,”释将军坦然道。
“原来如此,”李达点了点头,做恍然状,掌心悄悄张开,手上肉色纹路凝成一个‘卍’字,感应了片刻,这才收起。
“果然是悟能神纹,有破魔除邪的佛门神通,奇怪,一个武将怎么会通佛理。”
李达精通‘悟净’与‘悟能’两大佛门神通,并且已顺利融入‘魔神血脉’中,不可能感知错误。
但他所得到的佛门神通也是机缘巧合,是阴司手段和上清宗道术双重作用下,加上‘悟空’袈裟庇护肉身,舍利灌体,这才勉强学会的和尚本事,换作其它另外一人,那都得暴毙身亡。
他不相信一个沙场悍将会精通佛学,更不相信对方会有自己这份机缘,如果只是在身上刻上一套佛经就学会佛门神通,那如今就不该是道门盛世,而是佛门当家了。
正疑惑间,二人来到牢笼前,释将军沉声道:“我与李大人要调查钦犯,开门!”
两个身穿铁甲、头戴铁帽的官兵纹丝不动。
李达眉头一挑,而释将军面色有些挂不住,武夫火气重,手中马鞭当场抽出,‘啪’的一声,就在其中一位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开!!”
而对方却是眼眨都不眨。
“你——”
李达按住对方肩膀,感应了下,笑道:“兵部的铅汞卫,身体灌铅封汞,早已没了痛觉,别说一鞭子,你便是把他们打死,他也不会开门的,等等吧,此地的主人要给我们上眼色呢。”
释将军忍不住咬牙,低骂道:“这个老匹夫,真当不知道如今是谁家天下吗?”
一个神机营中实权将军,一个东厂督公,就这样被晾在牢门前足足一炷香功夫,一个兵部小吏才匆匆赶来,连忙叫人把门打开,恭敬道:“两位大人快请。”
“你这厮是看不起某家不成?”
释将军一把拎起对方,满脸凶神恶煞,这小吏一脸愁容,“小官哪里敢啊,这、这绝对是疏忽,疏忽了——”
“你是不敢,敢的人在里面呢,带路吧,我的确是有些事要请问那位尚书大人。”
李达表情淡淡,眼神中却满是慎重,凭着大拳师级的细微感应,他能感受到,隔着十几丈,那是一片汪洋血海,血海之下更是蕴含着不知多少深海凶物。
如果说拳师的气血是一条小溪,‘筋骨皮肉’开炼的拳师就是一条河流,那么大拳师则是一面湖。
看似没什么区别,但是湖水是活的,舌牙甲发宛如鱼虾蟹蚌,被湖水滋养、扩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生态循环,永远保持活性,让身体素质在闭态中不断上升,按照南方武行的说法是闭其四肢,开合抱之力,武道双修,细微之处养乾坤。
但这湖水终究是有极限范围的,哪怕李达的魔神血脉也只是扩张了这一范围。
但在现在的感应之中,不远处,青铜尚书的气血就像是汪洋大海,不见其长、不见其深,血色不断像外笼罩,渐渐的,‘海洋’中的凶兽也探出爪牙,凶狠扑了过来。
‘好凶猛的拳意,不对,这不是拳意,这是纯粹的精神压迫!’
李达深吸一口气,心海之中,自己像是有一lún_dà日灼灼升起,纯粹而明亮,没有杀气,没有凶焰,只是纯粹的灼热就足够烧人。
大拳师级别的拳意并不完善,所以太阳只是模模糊糊的,像是躲在云层里,但光是纯粹的,耀眼的,尤其温暖人心。
大拳师级别的拳意又被称为天之拳意,自身为天,轰杀之际犹如天翻地覆,拳意所至,如排山倒海,无隙可乘。
而拳意之变化,又跟大拳师的人生经历、性格、拳系、甚至是厮杀经验息息相关。
但不知是不是受魔神血脉影响,至阴而转阳,李达的天之拳意并没有半点杀气,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