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状态下,李达的观神,并没有探出江上搏浪者的身份。
在苏州城附近的码头歇了一晚,隔一日,便来到了杨万千在万亩茶田间建造的大庄园,上百亩大,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秀雅典致,还有——一妻四妾。
“老爷您回来啦?”大妇阎氏躬身一礼,跟画上一样优雅端庄,更多了温柔的笑容。
“老爷~爷!”从福景园的小门里奔出一道穿团锦小衣的娇俏少女,笑靥如花,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星辰,一把抱住杨万千的大腿就不撒手,小脸抬起,咯咯直笑。
“老爷不在家,有没有听话?”杨万千抱女儿似的把少女抱起,香了一口,道。
“有的,张姐姐教奴奴绣花,胡姨教奴奴跳舞,奴奴还学会认字了呢,”田氏扳着指头,奶声奶气道。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杨万千笑容满面,拉着一妻一妾就往前走。
走到拱形门口,这才拍了拍脑袋,道:“都忘了介绍,这二位是我结交的朋友,你们叫叔叔。”
阎氏抿嘴一笑,向二人行礼,田氏从怀里探出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
“我要是有这爱妻美眷,打死我也不出去做生意,”牛铁胆在李达耳边羡慕道。
这个黑二代没有半点雄心壮志,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杨万千的生活完全满足了他的期待,尤其是晚宴的时候,一妻四妾同在,莺莺燕燕,羡慕的他眼珠子都红了。
在宴席上,杨万千便笑呵呵的承诺,这几日带二人把苏州附近的佛塔寺庙园林都逛上一遍,顺便见识下当地小娘子的风采。
精致的美食并没有让李达彻底放松精神,大白天连续见到两尊神,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这年头,神都这么多的吗?
夜宴完毕,牛铁胆眼巴巴跟着这夫妻六人去园中听小曲,李达告了个假,回房歇息。
“李爷,奴叫小白,您有什么事直接摇铃,床我让雏儿给您暖好了,您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安排,”仆人恭敬的鞠了一躬,退了回去。
要、要这么腐败吗?
李达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呦,来了啊,挺慢的,”龙蛇之相的少年光着膀子,坐在床上,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拿着根猪腿。
“……”
喂,小白,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就算不是chù_nǚ,你也不必给我弄个处男过来吧。
李达身体潜意识的绷紧,艰难道:“天王,您怎么来了?”
这一位京城来的大少是郭通的靠山,也就是自己靠山的靠山,能跟道家天师平起平坐的存在,比自己的层次高的太多了。
更关键是,这一位的精神似乎有些不稳定,要是一不留神把自己打死,他毫不意外。
“欸,白天你没见到我吗,我一直在河上面追你的船,我朝你招手了啊,你没看见?”
李达心神‘轰’的一声炸开,大江上那位江神,就是这洪门小天王?
扬州到苏州,近四百里路,这家伙一路游过来的?
“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我也就在半路上正好看到你,也就游了一半,”小天王摆了摆手,满不在乎。
饶是如此,这也打破了李达的想象,他在前世看过最长距离的游泳,吉尼斯世界纪录最高也就101公里,看似差不多,但别忘了,这可是高速湍急的河道,而且还是以追船的速度,各种暗流漩涡,难度至少要大上十倍。
“不知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李达谨慎道。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闲着无聊,就是来找自己玩的。
“主要是两件事,不过都跟你没啥关系,分水坝死了个小官儿,我顺路看看;崇圣那老货也让小爷查点东西,脱不开情面,就只能来了。”
李达表面淡定,心脏却‘砰砰’直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地支第二号丑,守御所千总,拳师之上的高手,就这么被自己干掉了?
小天王已经将整根猪腿肉啃光,然后牙齿像是钢锉子一样,‘嘎吱’‘嘎吱’的将骨块咬碎,塞入肚中。
就像是一条磨牙吮血的恶龙。
“跟你打听个事,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养了只鬼?”
李达心一抖,深吸一口气,眼前这位,难道就是当年那位?
不对,年龄不对,就算这位拳术再高,十年前也不可能给***长毛,更不能给人带绿帽子。
“老头子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的女人,我看也没什么特殊嘛,不就两只眼睛一张嘴。”
见李达迟迟不语,小天王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然后,李达就感到,自己的肌肉在一寸寸的缩紧,恍惚间,对方的脸拉长伸缩,嘴巴好似鳄鱼一样张开,上下龙牙如钉,眼中红光燃烧,充斥着凶恶霸道,野火燎原的精神。
不知何时开始,一条水缸粗的鳞身将他身子裹住,缓缓勒紧,碗大的鳞片摩擦皮肤,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股强烈的热流从鳄鱼嘴巴中吞吐出,是一股生腥气味。
李达感觉自己就像是献祭给恶龙的贡品,身子像蜡烛一样缓缓融化,而三魂七魄眼看着就要被吸进大嘴的黑洞里。
李达眼神从迷茫到清晰,再从清晰到迷茫,接连转换了九次。
在第四次,龙身鳞片褪去,变成了蛇身。
在第九次,蛇身消失,龙首渐渐化作的人脸。
李达跌坐在板凳上,手‘咣’的一声,砸在茶壶上,有气无力的垂了下来。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