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知道了吗?”孙昭堂问道。
“还没有,三爷那边只是接到了二爷的消息,还没有转达到三爷那儿……多半是这几日劳累了,休息得早了……”
孙昭堂只瞥了冷冷半眼,那人便知自己失言,这上面的事不是他能评头论足的,鞠了一躬,便退下了。
不过,这次的时间好像快了不少。孙昭堂看了看桌子上的日历,四天,不是个太吉利的数字。
有必要让三爷知道这件事。虽然可能白舸也会发现这一点。
白舸靠在椅子里半梦半醒,眼前一片白光一片幻影的,似真似假,晃得人眼花缭乱。
“二弟,白家不需要你,你出去学医的时候就该想到了,现在回来也迟了。”
“二哥,你这个医学博士学出来有什么用,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
“二哥,父亲当年就是希望你能……唉,二哥,只要你还认我们兄弟,我就不能像大哥他们那样绝情,但是……”
就连他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懂过,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学医。失望,除了对这个家的冷漠的失望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可是为什么,那一张张面孔依旧如此清晰,那比失望和愤懑更深的,又是什么?
“三爷,三爷……三爷……”
白舸猛地睁开眼睛,脸上和身上汗津津的,屋子里的空调吹得正猛,却偏偏冒了一身沾衣的汗,这一吹倒是凉飕飕的。
“怎么了……”
“下边传消息,三爷撒下去的网,有动静了。还有,孙舵主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是等三爷醒了,有点事要告知。”
白舸重重地捏了几下眉心,“现在什么时间?”
“凌晨三点。”
“好,我知道了。”
孙昭堂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要告知的事情不算重要,不算紧急,只是他应当要知道的事。
那多半是……
“……嗯,你说得没错,这一次,我们确实可能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对手。”白舸声音里还有些倦意,但是眼睛里一片清明,显然已是醒了。
孙昭堂听到他的鼻音很重,“……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大哥不必挂心……刚好叫醒了我一个噩梦。”白舸淡淡笑道。
“三爷,”
“嗯。”白舸轻轻地应了一声,等待着孙昭堂的话。
孙昭堂顿了顿,声音柔和了许多,“再睡一会儿吧。”
白舸笑了起来。
齐晗脑子里总是转着那两组脚印,很是蹊跷,只是他没能联系到那位足迹鉴定大师,只拿到了一本著作。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齐晗快速地翻看着那本书,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判定方法,来确认那两组脚印。
“脚尖印迹偏浅,是因为穿着不合脚,偏大的鞋子……”
齐晗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惴惴不安——那两组脚印都是伪造的。
是他关心则乱,那里被人刻意做了手脚,他没有仔细分辨就把九哥和怀光留在了那里……这个白舸居然连这些细节都想得到……虽然在案卷里已然体会到了几分,但是轮到他自己,这体会又更清晰了。
那么,那里应该早就被人监视起来了。
他的毛孔里都渗着寒意,狠狠地踩了几脚油门,只祈祷怀光和九哥不要出什么事。
“你们知道我最喜欢哪句成语吗?”
九哥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他以前见过的那样虚情假意,一身的气质也不是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叠加出来的,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无外乎黄雀在后,瓮中捉鳖。”
黄轲似乎有些惊喜,眼睛都亮了一下,“不错……能请教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
九哥觉得这人突然让他有点看不透了。
“饭后消食,误打误撞。”
黄轲笑了起来,“实不相瞒,你们的卧底已经被发现了,就因为你们的……”他模仿着九哥的语气,“饭后消食,误打误撞。”
“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死的明白。”黄轲似乎是看懂了九哥一闪而过的疑惑,“来世,别再做什么大英雄了,”他遗憾地摇摇头,“不值得。”
“再见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九哥淡淡地看着黄轲,这个人确实是他见过的,最不同的罪犯了,“大英雄。”
头上一片黑影略过,黄轲警觉,枪口上抬,头顶却什么也没有。他转头去找,后脑却撞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黑衣人此时才发出拔枪和欷吁的惊慌失措。
“……你……”
黄轲慢慢举起双手,指尖勾着手枪,举高。他看着齐晗,那双眼睛竟让他有些恍惚,如果不是这个拿枪顶着他的脑袋的年轻人面色过于苍白,他就要以为他是白舸。
齐晗神情冷凝,还好,来得及。他轻轻歪歪头,黄轲把手里的枪丢在地上。
“黄舵主,让你的人回去报信吧,一命换一命。”齐晗轻轻说道。
好像他们只是老朋友见面。
但是齐晗很清楚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他太想知道罗笙在这些人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付辛显然已经暴露了,白舸利用他们对德州百姓和朋友的关心,绕了这一大圈,让他们毫无防备地露出马脚。
“去吧。”黄轲对手下说道,他脸上的笑意未减,也没有半分怯意,他带来的人犹豫了一下,便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
“……我很好奇,你们真的破解了付辛留下的信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