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与秦啸走在林间的小道上,如今俩人渐渐熟识起来,倒是能如朋友一般闲聊几句。
“县主所虑甚是。”
秦啸点了点头,眸中也现出一抹担忧,“虽则建业城周边的流民被清剿了不少,但如今隆冬将至,又有流民从北而来,若是建业城呆不住,便会沿河而下往周边县城走,如今已是越积越多……”
谢昭秀眉微蹙,“朝廷虽然有心救助,但无奈国库空虚,要救也只能救一部分人,而若是救助不公,就怕灾祸一发便不可收拾!”
这些流民也是无辜,不可能一味地杀伐,再说如今南齐皇帝也秉着仁慈之心,万万做不出此等暴行,但若撵走,撵出一地又至另一地,横竖是在南齐的土地上,他们是断断不会再回北魏。
“北魏如今战火雄雄,听说好些胡族也借机生事,更有匈奴侵入燕门关烧杀抢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秦啸说罢面色沉沉,双手不觉紧握成了拳头。
身为武将自当保家卫国,虽则北魏与他们如今是不同的属国,但到底都是华夏儿女,他又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胡族乱华,匈奴肆虐?!
“如今乱像已成,我是怕南齐也保不了几年太平了。”
谢昭转头看向秦啸,清亮的明眸此刻也罩上了一层阴霾,看着让人揪心不已,只想抚平她眉间的那抹忧愁。
“县主多虑了,如今陛下治世清明太平,朝中官员也一心……”
秦啸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谢昭,便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又见着谢昭眸中已然不信的光芒,不由便收了话头,抿唇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拼了性命,卑职也必定会护县主周全!”
“我相信你!”
谢昭牵了牵唇角,与秦啸相处得越久便越能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他生性正直豁达,却又没有那种拧不过弯的固执,适当的时候也会变通,能够听得进他人的意见,又有自己的主见与决断,绝对是个人才。
若放在乱世里,能得机遇左右,说不定便能成就为一方英豪!
别看士族如今还能安然享乐,夜夜笙歌,如果真到了战乱的那一天,指不定他们这些人唯一能够仰仗的便是如秦啸这般的庶族将领。
谢昭虽然不想见着那一天的到来,但又不得不担忧,若是照着局势的发展,恐怕战火的烽烟总有一天会漫过长江,将南齐也包围在这雄雄烈火之中!
秦啸扯了扯唇角,谢昭对他的信任无疑已经是一种最大的鼓励,为了她就算肝脑涂地,他也绝无怨言!
秦啸看向谢昭的目光透着温和,“县主,年后我与大哥便要回去一趟,怕是不能再护卫你去慈安寺上香了。”
俩人又继续向前走着,绿珠墨玉甚至连同宋队长都只能落后他们一段距离,没有人上前来打扰,却又紧紧跟在后面,这种模式已经形成了一段日子,而大家也习已为常。
宋队长虽然起初还有些惊诧于谢昭对秦啸的赏识,但也不可否认秦啸确实与别人不同,且每每言之有物,若是换成他们这种大老粗,哪能与县主聊到一块去呢?
绿珠与墨玉心里也是纳闷了一阵,但也知道谢昭绝对不会对秦啸生出什么别的情愫,顶多就是欣赏他的才干罢了,这样一想才略微放了心,也就由得他们了。
“喔?”
谢昭脚步一顿,微微挑了挑眉,“那几时再回建业城?”话语里已经有了一丝不舍。
这段日子以来也幸得有秦啸陪伴在左右,谢昭心中的担忧与愁苦也有了倾诉的对象,俩人虽则一月才能见上一次面,但一来二去已经不感生分,谢昭又清楚如今的局势变化,知道交好秦啸将来对她只有好处,再说又真是欣赏他的为人,如今才会亲近了许多。
“这个还不知道。”
秦啸摇了摇头,要离开谢昭他也很是不愿,可父亲来信催他们回去,李郁这边也已经看他不顺眼处处给他小鞋穿,在这里他恐怕确实呆不下去了,可看着谢昭眼中的期盼与不舍,一顿后又道:“若是县主有事寻我,可至城东桂安巷,那里有我秦家老仆常伯在,有事可托他给我捎信来!”
“好!”
谢昭这才点了点头,“就是上次与你送礼的地方?”
“对,就是那里。”
秦啸与谢昭对视一眼,像是想到了彼此第一次送礼收礼的情景,俩人都笑了起来。
“那块松山墨可还得用?”
谢昭步伐轻快地向前走着,秦啸亦快步跟了上来,唇角含笑,“县主所赠,自然是得用的。”
“还有那包瓜片,你又是否是按着我写的方法品的?”
谢昭眨眼一笑,眸中透着一抹狡黠的亮光,这个时代的人恐怕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喝茶方法,用沸水直接冲泡了茶叶来喝,总觉着是带了一股微涩感。
“刚开始不曾。”
秦啸摇了摇头,“常伯按着惯常的法子给我煮了一壶,后来发现你留下的冲泡方法我又自个儿试了试,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不觉得苦吗?”
谢昭转头看向秦啸,一双明眸晶晶亮亮,那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你别骗我!
秦啸不由失笑,他从来没想过除去矜持与高贵,谢昭还有这样俏皮活泼的一面,恐怕是别人都没有见过到的,心中不由一阵满足欢喜,只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道:“开始是有些苦……可我总相信人生百味,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县主你说是不是?”倒是将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