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只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堂兄要真是个烂赌鬼,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倒也是!
李氏便问她:“是什么办法?”
杜玉娘轻声道:“书院那边既然已经以这个为由将堂兄除名了,那么夫子们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咱们家也别怕丢人,去请个中人问问清楚,好帮堂兄洗涮冤屈啊!堂兄要是真是被人陷害的,那么不管对方是谁,咱们都得朝他们讨个公道,读书人的名声,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污蔑的!”
杜安兴飞快的转着眼珠,似乎没有想到杜玉娘会提出这个方案来,这对他来说,太危险了。别人不知道真相如何,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行,对方势力太大了,咱们惹不起。”说完他又低下头,好像在忏悔似的。
李氏见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心里已经有些支摇了。
“彭山长为人最是公正,你若是被人陷害的,他就一定会还你公道。”杜玉娘不由得道:“堂哥,你怕啥呢?”
杜安兴咽了咽唾沫,道:“我虽是被人陷害的,但也确实进赌场了,还参与其中……人证物证俱在,又没有人肯得罪权贵,替我辩白,我,我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啊!”
张氏听儿子这么一说,也紧张起来,“儿子,那些人的家里,真的很有权势吗?”
杜安兴使劲的点头,“有钱有势,权力滔天啊!见了县太爷,都不用跪的。”
桃溪镇地杰人灵,早年出过不少进士举子,镇子上,还真就有那么几户人家。
张氏哭笑不得的道:“这可怎么好,那些人咱们得罪不起啊!如今他们将十一赶出书院,只怕都是发了慈悲的,咱们要是再去惹事,只怕是要吃官司的啊!”
李氏犹豫着,看向大儿了杜河清。
杜河清的眉毛也紧紧的拧着,收到母亲的目光后,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民不与官斗啊!”
杜安兴心里一松,只道:“祖母,怎么可以为了孙儿一人之事,连累全家,这万万不可啊!孙儿就是不去书院,也可以在家读书,还可以到其它私塾中读书!”
杜玉娘见时机成熟,适时的接话:“可是你德行有亏,好赌的名声一旦传开,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被陷害的,谁还会留你?”
这也是实话。
杜安兴咬牙,“那,那大不了我就不读书了!”
张氏气急,伸手在他身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可是咱们杜家的希望!娘还指望着你将来考中秀才,做举人呢!”在张氏来看,举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杜玉娘道:“既是不能求得真相,那就只能用第二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我听人说,这人啊,一旦沾了赌钱这东西,那就再也戒不掉了!几天不听色子的声音,就全身痒痒,要是有一段时间不摸牌,这手啊,就像是抽筋了似的,啥都干不了。说是那赌场,就像是勾魂的,把赌徒的魂都勾走了。堂兄,你说呢?”
杜安兴微怒,“我哪里知道!”说完还甩甩袖子,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杜玉娘也不生气,反而跟李氏说:“祖母,老话说,日久见人心!要是咱们把铺子关了,全家都住到杏家沟来,时间一长,堂兄的事儿自然也就过去了!您想啊,堂兄要是好赌的,他能在家里待住?还不是想方设法往外跑啊!时间长了,人们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到时候咱们再透露几句堂兄被陷害的事,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李氏的眼睛亮了亮,觉得这个主意很靠谱。
张氏却不干了,“不行!我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在打铺子的主意。”
杜玉娘轻轻掀了掀眼皮,“我怎么打铺子的主意了!二婶到底听没听清楚我的话?我是说把铺子关了,全家都搬回来,我也搬回来!”
“那也不行!”张氏摇头,“那么好的生意,说关就关,岂不可惜。”
杜玉娘笑,“生意不做了,铺子还在。祖母,咱们可以把铺子租出去,一年收租子的钱,也有二三十两了!再说,开铺子又怎么了?家里出了硕鼠,一样得不着钱!”
“你……”张氏知道,杜玉娘说的硕鼠,指的就是她。
这虽然是事实,可是她一个当小辈的,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自己?
“好了!”李氏打断了张氏,瞪着她道:“老二家的,你这两年脾气渐涨啊!都敢跟老二动手了,再过两年,是不是就要打我了!”
“她敢!”杜河清可是大大的孝子,谁敢动他老娘一根头发,他还不跟他拼命?
杜河浦也赶紧表态:“娘,不会的,孩子他娘不敢。”
说了等同没说。
张氏缩了缩脖子,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怕李氏的。要知道李氏如果说她不孝,是可以直接让他儿子休妻的。
李氏见张氏老实了,这才问跪在地上的杜安兴,“你妹子出的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言外就是让他选一条。
杜安兴此时已经将杜玉娘恨死了,不过他丝毫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反而十分感激的道:“多谢玉娘的主意。孙儿想好了,既然那些人来头太大,咱们惹不起,那就听玉娘的,关了铺子回杏花沟吧!孙儿躲躲他们,安心在家读书,一定不辜负祖母和爹娘的苦心!”
瞧瞧,这就是杜安兴,趋吉避祸的本事相当强啊!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依她看,还有一种人,更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