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年秋,安禄山取洛阳,据河南、河北、河东之地,势力急剧膨胀,于是安禄山在孙孝哲、田乾真、高尚等一干心腹的撺掇下,于东都洛阳僭越称帝,国号大燕,自称为雄武皇帝,改天宝十年为圣武元年,布告天下。
安禄山称帝后,一面以心腹高尚、投降过来的河南尹达奚为宰相,总掌朝政,一面任命诸多心腹将领为帅,征讨天下。
自打安禄山立国之后,他深知自己根基不稳,底蕴不足,于是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并未停下征伐的脚步。
安禄山兵分两路,一边他自己亲自带着十五万大军攻打潼关,一边命大将尹子奇率领同罗、突厥、奚等部族联军十万征讨河南东南部州郡。
尹子奇兵锋极盛,河南又少经战事,不过两日功夫,宋州、曹州、谯郡、淮阳等地已经尽数投降沦陷,唯一还在大唐手中的只有张巡镇守的睢阳一地。
睢阳已然成为大唐江淮一代最后的屏障,睢阳若失,江淮丰粮之地将落入敌手,江汉漕运也将被叛军切断,江淮的钱粮将无法运出,尽数为叛军所得。
中原战事本就不多,睢阳也非雄城,更是一马平川不见天险,尹子奇本以为以他麾下的十万大军想要拿下睢阳岂非易如反掌之事。
尹子奇于是遣麾下部将杨朝宗领兵三万为大军先锋,率军攻城,限三日内拿下睢阳。
杨朝宗一路打来,顺风仗也打了不少,连东都洛阳都叫他们拿下,区区一个睢阳又岂在话下?
可当杨朝宗气势汹汹地率军赶到睢阳攻城时,他才猛然发现,原来他们以为可以吹枯拉朽攻下的软柿子竟是一颗能将他们钉死在江淮之前的铁钉。
杨朝宗三万人马攻城,连日不歇,两日内竟折损一万余人,而他们连睢阳城的城墙上沿都没有摸到,更何谈攻城?
杨朝宗的先锋人马围城数日,待到尹子奇率大军来到,仍旧没有丝毫的进展。
此番尹子奇率军南下是奉了安禄山的命,要横扫江淮之地,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到现在连江淮的门户睢阳都未曾打开,这叫他的脸上如何挂的住。
尹子奇当即大怒,将杨朝宗撤换,换上了其麾下的李怀仙,还让投降过来的杨万石于城下劝降张巡。
杨万石本是大唐谯郡太守,和张巡镇守的睢阳正是相临,两人因为所辖之地邻近,以往也常有往来,也算是熟识了。
杨万石奉命来到睢阳城下,扯着嗓子对城上叫道:“我乃谯郡太守杨万石,欲与张太守商谈,还请城上的兄弟报个信。”
城楼上的唐军虽不知杨万石的用意,但还是将杨万石的话传到了张巡的耳中,不过一会儿,张巡便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杨万石和张巡相熟,张巡一现身,杨万石便认了出来,杨万石对张巡远远地拱手道:“在下谯郡杨万石,向张巡兄问礼了。”
张巡性情刚直,虽然经过了这么些年,却也没有把性子磨去半分。
张巡戟指城下的杨万石,不屑地笑道:“我张巡乃顶天立地的汉子,岂会与叛主狗贼称兄道弟!”
张巡的话自城头传入张巡的耳中,杨万石的脸色一下子燥红了起来。
杨万石本是唐臣,后来失了臣节,投降了安禄山,这样的过往被张巡当众揭露出来,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不过杨万石还有要务在身,虽然羞怒,但还是接着道:“张巡兄你是忠臣,但忠臣又有何用,长安城破在即,如今唐廷大势已去,燕皇才是天命所归,你此时若是降了大燕,献上睢阳,仍不失侯爵之封,何必跟着唐廷一心求死呢。”
张巡道:“你先为唐臣,后从安贼,你连人伦尚且不识,何谈天命。”
杨万石听了张巡的话,接着道:“大燕便是天命,长安将破,唐廷灭亡在即,到时连唐皇都没了,你又能效忠谁人?有何来的人伦忠义,你这样岂非自欺欺人吗?”
张巡哼了一声道:“叛贼枉顾恩义,犯上作乱,不过一时得意,岂能长久。这天下忠义之士甚多,拨乱反正只是早晚之事,你若是现在回头,或许还能保住性命,如若不然,身首异处便在不远了。”
杨万石在阵前劝降许久,张巡却一直在喝骂于他,叫他在军中颜面尽失,一时间杨万石也来了火气,他指着张巡怒目争辩道:“唐廷连番溃败,损兵折将,哥舒翰垂垂老矣,靖王又被限关中,唐廷都破国亡便是顷刻之事,待到李隆基被吾皇生擒,看你来能否硬气地起来。”
张巡看着在城下放话的杨万石,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回道:“杨万石,你恐还不知,靖王殿下日前已经南下,不日将倾西南之兵北上平叛,待靖王兵临中原,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杨万石听到张巡的话,一下子有些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李瑁还被李隆基困在长安,根本没有得到李瑁已经逃离长安的消息。
杨万石惊讶之余,本能地望向了身后的尹子奇,只见尹子奇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显然尹子奇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他罢了,杨万石的心里不禁生起了一阵暗火。
李瑁离京这是足以关系到天下格局的大事,尹子奇居然密不透风地瞒着他,一个字都不向他吐露,尹子奇根本没有从心里信任他,把他当做自己人,害地他在两军阵前颜面尽失。
尹子奇看着杨万石的反应,也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对杨万石道:“李瑁南下本帅也是今日早间才得到的消息,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