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盼清只留了一道门缝,整个人坐在门前台阶上,一手撑着脸打盹。起初,他听见哒哒的马蹄声,也只是瞟了瞟并没有在意。
尔后,蒋峰等人在云来客栈门前勒了马,盼清这才倏然站起身作防备状,有些惊骇地问:“你们,你们要干啥啊?”
“盼清小哥,是我。”陈秋娘高兴地喊。
盼清一听,这才揉了揉眼,高兴地说:“呀,秋娘是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是呢。”陈秋娘一边回答,一边在蒋月的帮助下翻身下马。
“我这就告诉公子去。”盼清十分高兴,跑了两步,又停下来,问,“这几位送了秋娘回来,可是要在云来客栈将就住一宿?这天色也晚了。”
“我们还有事,就不在此耽搁了。”蒋月回答。
“哦,这样啊。那谢谢你们送秋娘回来。”盼清双手合掌,对众人行了礼。
蒋峰略略点头,手一挥,策马就奔出去了。其余几人亦纷纷策马跟了上去。蒋月则是将先前江帆买下的那匹马的缰绳向盼清一扔,喊了一声:“小子接着。”
盼清本能一接,蒋月已回转马,在策马的同时,对陈秋娘说:“我还会在这镇上停留些日子。等空了来教你骑马。后会有期啊。”
“谢谢月姐姐。”陈秋娘连忙说。蒋月却策马奔出了好一段路了。
“我以为那江统领骗我呢,眼看都快黑尽了也没见你回来。”盼清一边说,一边引了陈秋娘进屋,然后关上了店门,打了火折子两人一并回了后面的宅子。
此刻这是晚饭时分,那门房开了门,看见是盼清与陈秋娘,便是高兴地喊:“夫人,陈姑娘回来了,回来了。”
陈夫人正在堂屋里给祖先上香,听得门房喊,立刻就拢了衣裙到了院子里。陈秋娘与盼清过了里门才便看到了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夫人一身素衣,整个人十分激动地走过来拉住陈秋娘的手,说,“今早还没天亮就听闻张二公子回府了。我便就记挂着你,差了盼清去问,却都说不认识你。我就好一阵担心。”
“秋娘真是不应该,让夫人这样为我担心。”陈秋娘客套地说。
陈夫人摇摇头,说:“哪能这么说。这一次,原本就是我们老陈家的恩怨连累了你,你若要有个三长两短的——”
“娘,秋娘回来就好,别的就不说了。”陈文正一袭白袍,从书房里走出来打断了陈夫人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就吩咐小青摆饭。”陈夫人显得很激动,提了裙子往厨房走,盼清也一并去帮忙,院内就剩了陈秋娘与陈文正。
夜色墨黑,天空有几颗星星,不甚明亮。晚风猎猎,吹得院内的一棵巨大的栀子摇曳得吓人。
“那日,本想等你一并回来。张二公子派人说,你与他一道回来。当时,母亲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不太好,我便没留下来等你。”陈文正解释说。
“公子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我理解的。”陈秋娘连忙说。
陈文正摇摇头,叹息一声,说:“你不知道,这几日我都在忐忑,后悔当时没有固执地等着与你一道回来。那权贵之家的少年公子,少不得荒唐,我却没坚持与你同行,将之留给他。我这几日睡都睡不着,只觉得怕人得很。”
陈秋娘听出他话语里真心的歉意,便轻笑,说:“公子不必提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陈文正点点头,又问:“那张二公子不是说让你与他们一并回来。怎的今早我派人去张府接你,他们却说并不认识你。后来遇见江统领,才听闻你与他们并没有同行。说你可能要晚些才会回来,让我们不要急,在家里等就是了。秋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多大的事。不过就是得罪了张二公子,便说与我毫无瓜葛,喊我滚蛋,然后勒令人在临邛与眉州交界处丢下了我而已。”陈秋娘平静地叙述,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隐去了。
陈文正却还是听得愤怒,斥责那张赐真不是男人,更不是东西,说那一路的官道都是崇山峻岭,歹人猛兽出没,居然将一个小女孩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公子莫要气坏了身子。那纨绔子弟,以后没瓜葛是最好的了。省的他有什么麻烦还会波及咱们。”陈秋娘赶忙出言安慰,为陈文正顺毛。
“嗯,秋娘说的是。那张家是表面风光,过不了多久,怕就会有血光之祸了。瞧那张赐志得意满、恃才傲物的猖獗样,竹溪山之行,还该把张家那秘密的火器放出去,那姓赵的能容得了他们么!”陈文正啧啧地分析张家的情况,言语之间尽是对张赐的瞧不起。
陈秋娘尽管已分析过张家的处境,张赐的艰难,但这刻听陈文正说起来,顿时也觉得张家的处境比她想的更艰难。
先前听戴元庆提起,说当年柴荣当政时其实颇为忌惮张永德,所以才让人造了“点检作天子”的谣逼迫张永德卸掉权,准备一步一步削弱。但柴荣短命,还没对付了张永德,就撒手人寰,剩下了孤儿寡母当政,不久就被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江山。
而赵匡胤作为新任的帝王,曾经是柴荣军事集团左膀右臂式的人物,柴荣临终的托孤之臣之一,他显然也知道张家可能有杀伤力巨大的火器,张家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那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