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一声令下,麾下上百蒙古骑手在命令下举火上马,这些在金城受到北洋操典训练的蒙古骑兵在此时此刻表现出极高的战斗素质,呼啸跃马翻过休伦人的栅栏,扬着马刀与火把吓唬村子里见到的每一个活人,不分敌我。
别管是颤颤巍巍的休伦老人还是抱小孩的休伦妇人,亦或是持长矛利斧捕捉俘虏的易洛魁武士,纷纷受到惊吓被驱赶向村镇东面的空地上。
突生的变故令人们惊呆了。
蒙古人不知来源的愤怒令易洛魁武士不知所以,那些正将最勇敢的俘虏折磨致死并切片分食以获取其勇气解放其灵魂的战士们用不解并带着委屈目光看向这些四下奔走的蒙古兵。
他们的眼神像毫无缘由受到责难的小兽。
大狸子都被女婿惊呆了。
内讧似乎发生在瞬息之间,明军旗军与女真重甲步弓手尽管没收到指派给他们的任务,但局势不准许他们有片刻迟疑,所有人在第一时间与袍泽相互靠拢,端起鸟铳与角弓指向原本共同行军的易洛魁人。
此时此刻,举目皆敌。
一根根火把在武士的惊叫声中投掷向休伦人的长屋,他们堆积还来不及处理加工的食物转眼燃起冲天大火,并将周围的屋舍栅栏吞噬,冒出滚滚浓烟。
战马嘶鸣,擎起马刀的扬起刀刃指向那些来不及逃走并已接受成为俘虏命运的妇孺:“滚,有多远跑多远。”
这被视为一种抢夺战利品的危险举动。
前后不过一刻,却不单单让呼兰认识到自己与易洛魁联盟并非同道,同时也让包括大狸子在内的易洛魁人认识到他们与呼兰的不同。
这支易洛魁军队隶属于打大燧石氏莫霍克人,他们都留着中间高两边低的发型,就是为人所知的莫西干,不过这是后世翻译错误,实际上莫西干人不留这种发型,这是莫霍克人的专属。
他们的酋帅是个高大的莫霍克人,头顶两侧的头发都剃光了,中间长长的好似马鬃般的头发用绳子系着,上面扎了根鹰羽当作簪子,提着铁斧微微扬了又扬,但最终没有指向呼兰,只是用阴郁且仇恨的眼神望向大狸子。
他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霍克军团的战士们跃跃欲试,又不敢擅作主张,倒是大狸子在莫霍克酋帅的眼神示意下连忙跑上前去抓住呼兰的缰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进攻自己人?”
“杀了他们或者放了他们,为什么要虐待他们。”呼兰对老泰山还是有尊敬的,抬手道:“那个俘虏身受刀剐一声不吭,哪怕不说放了也该给这样的拔都儿留个全尸!他们把他吃了!”
拔都儿,亦称拔突,还有后来满文中的巴图鲁,都是一个意思,是英勇无敌之名。
在蒙古草原上,最勇猛的人将会受到大汗册封,以拔都儿为名。
于长城南北的对抗战争中,经常会出现某某拔都儿、某某拔突率军越过长城、或某某将军于长城外与某某拔都儿作战,有这样名号的人都是勇士。
身受酷刑沉默以对,在呼兰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勇士了。
当大狸子将呼兰的话复述给莫霍克酋帅时,扎着鹰羽簪的酋帅瞪圆了眼圈用炭涂黑的眼睛,神情表现出极大的愕然,攥着斧头张开双手道:“我们就是在给他勇士的荣耀!”
“他的灵魂与荣耀将归于上天,成为和平之树上的鹰,为所有人看着来自远方的危险。”莫霍克酋帅神情激动,用没握斧头的左手拍在自己胸口:“他的勇气与力量将交给我们,保护联盟的和平!这就是最勇敢的战士的荣耀!”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向自己的兄弟挥舞刀子,我们整个联盟都不会有这样人,当你达成一份契约,那就要遵守它,绝不背叛!这是联盟的根本!”
“而你现在分配我们的战利品,你的人没有参与这场战斗,却对我们如何处置俘虏发号施令指手画脚,如果不愿参加狩猎你就留在这!没有人会看的起你们这些懦夫。”
呼兰听着大狸子的翻译,同样感到愕然,他也知道莫霍克酋帅之所以没有让部下向他发动进攻多半是因为内心衡量过双方的差距,在同等兵力之下他们不可能战胜自己。
却没想到在训斥了他一顿之后,莫霍克酋帅向部下发号施令,这些易洛魁士兵继续奔走向林中,捉会他们能捉到的每一个人。
根本无心和他争论。
他们这叫相看两厌,呼兰看不惯易洛魁人的侮辱习俗,而易洛魁人也看不惯呼兰随意的同室操戈。
在易洛魁人的文化中,共同种下和平之树的五族与吸纳进联盟的新成员是一种与世界为敌的状态,他们天然认同除了联盟血亲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可以攻打的敌人,而同时联盟之内又需要绝对和平。
尤其同室操戈,是决不被接受的。
大狸子的部落成员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不过大狸子没让自己的人跟着莫霍克部落走,他把呼兰从马背上叫下来,用刚从呼兰那学到掺着怪异发音的蒙古版明朝官话边走边聊。
“我不知道你们的战争是什么样,但易洛魁的战争就是如此,他们来,他们打赢,带回俘虏,回到村庄时一些倒霉鬼会被拿去给战斗里死掉战士的家人平息怒火,他们大多数都会被打死,但如果足够坚强、勇敢,可能会被收养,替代原本那个人。”
“除了小孩和女人,其他俘虏会受到夹道攻击,如果撑不下去说明太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