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远山赶紧解释道:“妹夫大概是恼了咱们了,唉,都要怪有龙,长辈登门,也不派人向我吱一声。怠慢了妹夫,我这心里可是难受。”
徐璐说:“舅舅多虑了,父亲怎会恼舅舅呢?父亲只是觉得,舅舅们病了,他却没能帮上忙,替舅舅分忧痛苦,心里自责罢了。”
华远山赶紧道:“他又不是大夫,有何好自责的。你父亲现在在哪?赶紧派人请他过来,我们也有许多年未曾喝过酒了。”
“父亲也想多呆两日,耐何只向上峰请了三日假,今儿已起程回漳州去了。”
华家诸人一副遗憾的表情,又与徐璐说了好些她小时候的趣事,徐璐尽职地擒着微笑,不时附和着。一谈到她目前的状况,则轻描淡写一揭而过。若说到凌峰身上,更是闭嘴不谈。就一句,“劳舅舅关心,夫君挺好的。”
最后又提及姑母徐氏的事来,华家诸人愧疚不已,称不是他们不肯相帮,而是力不从心,龙家与知府陈天民是亲戚,龙氏族人又一向霸道惯了,再来又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插手。
龙家的事儿,确实算得上是人家的家务事,连官府都不好过多干涉,更不说华家了。
徐璐语气淡淡:“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作甚?”
吃午饭的时候,得了消息的华玲华珑也赶了回来,和华玲一道回来的还有她的婆母陈夫人。
这对姐妹神情复杂地望着徐璐,尤其是华玲,她一直都认定,徐璐哪有资格嫁给凌峰,说不定就只是个妾,因年轻貌美,一时得了宠,就以凌峰正妻自居了。
华玲一直如此安慰自己自己,但这种理由,连她本人都很难相信。这时候,见到徐璐,再想着那日在望月楼说过的话,就臊得无地自容。再来前两日对徐成荣无礼的表现,再想到公爹面见徐璐的小心讨好,心里更不是滋味。
华珑虽然心里也别扭得慌,但比华玲又要好些,与徐璐寒碜了几句,语气却是比以往亲切多了。
徐璐全以礼相待,温和而至城至性,虽话不多,却是轻声细语,看起来极为真诚。华家人见状,心里又松了口气,觉得这个外甥女还是满不错的,并未因高嫁权贵,就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气而亲热地与徐璐见了礼,然就冷眼观看半晌,忽然感叹不已,想着丈夫对她说过的,“这个督抚夫人,看着年纪轻轻,却能掌控大局,更有无锋而利,无骄而横的气势。我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可在此人面前,却完全放不开手脚,只有诚服的份。”
陈夫人今日也是带了目的而来,亲眼观察了徐璐半晌,并未看到徐璐的无锋而利,无骄而横的气势,却看到另一种面貌的徐璐,她并未因是高高在上的督抚夫人,就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或做发号施令的那个人。也没有因为是身份的高贵,就声势夺人,以自我为中心,或高谈阔论。相反,她的性子分外柔和,都是别人说话,她仔细聆听,虽然不大爱笑,却又很体贴,总能在你觉得难堪的时候,又递上一句宽慰的话来,让人心怀感激。
当然,若是你认为这样的人很好相处,毫无权贵夫人的架子,那就大错特错了。陈夫人经过仔细观察,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已俱备了身为官夫人的上乘交际本领了。
陈夫人知道,徐璐对华家,绝对是没有好感的。可瞧瞧人家,在面对这些曾经当众给她难堪甚至在龙家事件里还充当着不光彩的落井下石的华家诸人,依然表现得彬彬有礼,落落大方,遵守着官场交际规则,进退礼节。在主人坐定之后自己方坐下,坐姿端正,神情轻松温和,并无半分上位者的骄傲自满。
陈夫人自认自己从小学尽礼仪,也做不到像徐璐那样不骄不横,大多时候在面对不如自己的人,也会不知不觉中,露出高高在上来。
当然,经过仔细观察,陈夫人还是能分辩出,徐璐面上做足了身为晚辈应有的礼仪,但对华家,也就只是面子情罢了。所以陈夫人也不强求让儿媳妇与徐璐重新讲和。确实如丈夫所说的,不求巴结上人家,只求尽释前嫌,便足够矣。
过犹不及这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于是,陈夫人问候了徐璐几句,又表达了之前对龙家处置上的偏帮的歉意后,又婉转地邀请徐璐入府一叙。
徐璐笑着说:“改日吧,等下就得走了。”
吃午饭的时候,徐璐依然谨尊着晚辈身份,坐在三舅妈朱氏的下首,席间,王氏几人想方设法找着话题,时不是提及小时候徐璐的事,话里话外全是华家对徐璐多么好,多么上心之类的。
徐璐淡淡一句:“……是呀,小时候舅妈们对我可好了。我记得有一回,外祖母原本要赏了我一个翠绿的镯子,大舅妈说我年纪小,不能戴太过贵重的东西,怕被歹人惦记,把那镯子给玲表姐戴了。也不怕玲表姐戴着是否会招来歹人。”佯装没有瞧到王氏诸人尴尬的脸色,以及陈夫人的暗自讽笑,她又继续说:“我还记得有一回,外祖母让厨房做了蟹黄包,舅妈怕我吃多了肚子疼,赶紧让玲表姐珑表姐帮着一道吃。甚至有一回,外祖母给我们表姐妹制新衣裳,舅妈怕绢缎类的热着了我,就让裁缝用了棉类的衣赏。穿着果然透气舒适。”
王氏李氏舅妈脸色发青,华玲华珑埋怨地瞪了王氏一眼。陈夫人则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