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唯一对韩彦长留獾子寨不满的,大概就是白起了吧。
不过少年人到底是少年人,心性要强,从不服输。
想明白之后,白起立刻就从不满郁郁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韩彦留下来才好呢,那他就有机会和他一较高下了,而不是一局定输赢,从此大家谈起来的时候都说韩彦比他厉害的云云。
正月十九一大早,整个獾子寨就都忙碌了起来。
各家的米粮肉菜、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甚至是柴火都搬送到了张猎户家里。
男人们忙着选址伐木,筹备给韩彦盖新屋。
女人们则直接在院子里摆开阵势,剁肉切菜汆丸子,各司其职,叮叮当当地忙个不停,为第二天的聚宴做准备。
张李氏本来担心家里忙碌嘈杂的,再吵到了小望之,就让舒予带着小望之去临近的人家先避一避。
舒予却觉得那样不好。
“小望之白日里本就睡得不多,这几天天气又一直晴好,气温回暖,与其把他拘在屋子里吃吃睡睡的,倒不如给他穿厚实暖和了,在院子里走一走,沾一沾人气儿。
“而且小望之都九个月了,能爬会坐喜翻身的,带他下地走一走,说不准很快就又学会走路了呢!
“男孩子嘛,将来是要成家立业的,早些锻炼得壮实才好呢!整日里跟个小姑娘似的养在屋子里,可不是咱们獾子寨的风俗!”
舒予笑着劝说自家娘亲:“娘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会好好地召看着他的,绝不会让他冻着了,饿着了,或是累着了。
“你还是快点去忙吧,婶子嫂子们还等着你翻找东西,安排桌椅呢!”
张李氏想着自家闺女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了,舒予照顾小望之都一个多月了,从来都没有出错过,当下便也不再多说,脚不沾地儿地忙碌去了。
院子里忙碌的妇人姑娘们,见小望之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都很是喜欢,你逗逗我瞧瞧的,热闹极了。
小望之一开始还有些怕生,一个劲儿地往舒予怀里躲,只在别人看不见时才好奇地探出小脑袋,飞快地偷觑上一眼。
大家见状纷纷都笑了起来:“这孩子和你倒是亲近得很呢!”
神色之间颇多艳羡。
这可是韩大先生的儿子,他亲近谁,韩大先生不也得多给那人几分面嘛!
也有那胆大泼辣的,直接和舒予调笑道:“可不是嘛!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俩是亲母子呢!”
山野人家粗犷泼辣,这样的玩笑虽然也常开,但是对着舒予一个未曾出阁的大姑娘就不那么合适了。
其他人怕舒予难为情,直接戳了戳说话的人,上前解围道:“胡说什么呢!你这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你家李二就不管管你?”
李二媳妇顿时将手里的菜刀往砧板上一甩,小腰一叉,仰头睨道:“他敢?!”
大家顿时都哄笑起来,指着李二媳妇骂她“泼辣”。
吵吵闹闹的乱作一团,小望之茫然地看着眼前嬉笑怒骂的女人们,无所适从,干脆躲进舒予怀里,双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衣襟,撒娇求安抚:“囊~囊~囊~~~”
嬉闹哄笑的女人们顿时都止住了,齐齐地看了过来,惊讶的眼神之间闪烁着暧昧和揣测。
韩彦原本是携子到张猎户家里躲避风雪,可谁知这一避就住到现在;过年的时候韩彦跟随张猎户一起去各家拜年就不说了,毕竟打着的是“感谢”的名头;可是现在韩彦竟然还打算长留下来了,而且建房的选址还特地要求要紧邻着张猎户家……
女人们的思绪跑得很快,一路蔓延开粉色的泡泡。
舒予对此早就习惯了,神情坦然,落落大方地说道:“韩大哥思念亡妻,所以最近在教小望之喊‘娘亲’,好让他牢记母恩。
“小孩子不懂得‘娘亲’是啥意思,听人说起就跟着混叫。
“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随便指了一人教他叫‘娘亲’,他都会喊的。”
当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让舒予试一试。
韩彦在她们心里就是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文人雅士,虽然眼下落了难,但是风华傲骨还在,哪里容得别人胡乱教他的儿子喊自己“娘亲”。
这要是让她们的丈夫知道了,即便是不动手,也少不得挨几句骂。
整个獾子寨的人,现在可都盼望着韩彦留下来之后能够开一间私塾,教导獾子寨的孩子们读书认字,改变他们祖辈山林兽口艰苦讨生活的命运呢。
再说了,舒予的性子大家都清楚,耿直率真得简直就不像是个姑娘家,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没有小伙子肯上门提亲了——谁会乐意娶一个本事比自己大,性格也跟男人一样的女汉子?
更何况如今又见舒予神情坦荡、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半点羞涩扭捏,大家伙儿哪里还有不信的。
众人一番笑闹,便顺势将话题给岔开了,继续洗摘切剁、煎炸烹煮地忙碌起来。
张家小院里,顿时香气四溢。
香气随风飘散,就连正在圈地相木的男人们都闻见了。
“呵,明天咱们可有口福了!”韩勇用力吸了吸鼻子,双眼放着光芒,哈哈笑道,“我都闻见大肉的香味了!肥肉相间的大肉块煮个八成熟,裹上野蜂蜜,下油锅里一炸,啧啧,那个香啊……我都能想见它们在锅里‘砰砰砰’地鼓起那层劲道爽口的皮儿!”
山野人家为了储存口粮,打来的猎物多半是薰干做成腊肉以便存放,新鲜的肉类储存的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