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微微点头,又合上了眼睛。
他已经听到了黑夜中传来的脚步声,虽然很轻还是没有逃过耳边,人不少,正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道人一抖拂尘站了起来,转身向黑夜中迎去,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捎带着还有呼呼的风声。
三阳宝莲诀与斜阳晚照固体心法融合之后,方雷的目光提升很多,透过黑夜能看到两百米内的物事,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清清楚楚看到了来人的装扮与样貌。
虽然都是青衫,但却不是夜行衣,前胸用金线绣着一个巴掌大的“血”字。
别看人多,但不是道人的对手,不一会儿丢下几具尸体走了。
道人回到火堆旁坐下,脸色从容,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方雷也不问,两人还是保持自己的姿势,就这么坐着等待天亮。
但是没过多久,那些人又回来了,人数又恢复到之前那些。
又是一番激烈的打斗,对方照例丢下几具尸体,剩余的退走。
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消停过,道人刚坐下不到一刻钟,对方又来了,还是那么多人。
双方一阵激战后,该走的照样走,该死的还是死,道人的状态也开始发生变化,脸色有些苍白,而且左臂已经染血。
方雷算是看明白了,对方这就是在车轮战,不给他休息调整的机会,硬磨他。
十几次激战过后,道人脸色已经变成白纸,胳膊上有血水流成一线,不再是刚才那般滴落了。
方雷最后一次看道人时,见他露出一脸苦笑,大概很无奈。真要这样下去,天亮之前对方大规模反攻,道人小命休矣。
当黑衣人又一次现身,道人刚要起身,方雷忽然一嗓子骂了起来:“玛的,有完没完,都折腾一晚上了,还让不让人睡觉。都他玛滚蛋!”
黑夜里,这声音就像打了个闷雷,轰轰隆隆传出很远,余音不止。
黑衣人果然站住,正犹豫间后面传来一声哨响,然后飞快退走了。
道人扭头望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只举掌道:“多谢!”
方雷动也不动,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转,伸手从袖筒拈出三根绣花针,向他扬了扬,一抖手打在他的肩井附近。
道人没动,任凭绣花针扎上,再看伤口流血变得缓慢,不久止住,顿时脸上露出微笑。
道人也不是话痨,见方雷合上了眼睛,也在火堆旁盘坐下来,吐纳呼吸,一直到天亮。
这期间,黑衣人果然没有再来,估计是守在远处。
道人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见方雷还在睡着,想了想从袖筒取出一面类似令牌的东西,恭恭敬敬的放在方雷身前,起身消失在晨雾之中,走了。
方雷这才坐直身体,拿到手里一看确实是块令牌,用一种带檀香味的木头雕刻,通体紫色,正面一幅旭日东升的画面,后面一个大大的客字。
方雷不明所以,随手收进袖筒里面,飞身上马继续赶路。
昨夜的黑衣人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追赶道人去了,还是主动撤走了。
方雷策马疾奔,在一处集镇上吃了些早饭,中间再没有丝毫停留,径直穿过四月郡,中午时分来到元国都城。
元都作为一国重地,集合了举国之精华,面积有四个北石城大小,极为繁荣。
想要在这城中打听鬼灵门和正气门,实在太轻松了,因为大街上不时就能看到有人穿着印有灵字和气字的服饰,招摇过市。
方雷骑在马上,跟在一小队鬼灵门弟子后面,来到一座奢华的高大门楼前面转了一圈,朝两个注视他的鬼灵门弟子笑笑,一打马走了。
后面只传来一个的叫声:“有病!”
方雷又来到正气门。
正气门的牌楼稍小,不像鬼灵门那般张扬,显得比较稳重。
不过方雷看到牌楼横匾上的画面,不由心中一动取出道人所留令牌,细一对照竟然是一样的。
再看背面的客字,方雷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念头,面上露出喜色。
“不会这么巧吧。”
两边打量了一下,他得找个人试试,看看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样。
这事儿好办,只要找个正气门的弟子,假装不经意的露出令牌,立马就能判断出其价值几何。
史洪,正气门新进弟子,元都城本地人氏。
父亲史万财是个商人,专以经营金银铜铁等矿石生意为主,暴发户。说白了,就是从南域等大国低价运进矿石,然后用本地廉价劳动力加工成金银、精铁、精铜等等,再转卖给官府、商家从中牟取高额利润。
史洪本是个纨绔子弟,从小不爱学习就知道吃喝玩乐,奈何成年之后在老爹逼迫下硬是托关系加入了正气门。
史万财的算盘是这么打的,儿子成为正气门的弟子,就有机会接触门中高层,然后再通过他们认识或者结交一些远在大魏国的正气门总门的高层,这样两边都有了靠山,就能对他千里迢迢运输矿石的车队提供一些庇护。
要知道史万财每年光是花在运输环节上的各项打点支出就高达千万两白银,是他纯利润的四倍,如果能省下一成,那就是白花花的一百万银子,想想都睡不着觉。
可惜的是,史洪这个败家子长这么大只会花钱却不会用钱,明明可以用在刀刃上的也都让他砸在刀把上,一年下来别说结交高层了,就连普通弟子也把他当成了冤大头,除了哄着他扔钱之外屁事儿也没办成一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