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研究院的表演砸了一部分天师的饭碗。朝廷正式册封的张原庆天师敢有意见吗?
凌风子等在人群的狂热追捧中,由锦衣卫安全送回保大坊。他们风度翩翩地踏着滑板离去,可怜被勋贵认出的张原庆必须面对情绪汹涌的百姓。
“凌风子是我辈天师中的佼佼者,各位倘若不信可自行回家验证。”张原庆藏在衣袖内的双手青筋暴起,脸上依旧维持淡然的表情,“身穿道袍的不一定是天师,真正的天师一定不会用旁门左道欺骗大家。”
亲眼看到凌风子的表演,又有张天师亲口确认,百姓们围绕左道骗术议论纷纷。他们失去了围攻官衙的兴趣,在各大官衙门口吐痰表达心中的鄙视,然后四散回家。
“当今皇上多好的人,竟然被御史逼着下罪己诏!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天灾是谁招来的。”
“看当官的宅子、名下的土地,还有家里一堆的奴仆。如果太祖在世,他们都要被剥皮!”
在他们心中,朝臣和用小窍门诓骗过他们的旁门左道划上等号,都是一群骗子!
突然,百姓们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
“北方明明没事,被他们说的好像大明要断粮了一样。太祖定下1两银换2石大米,如今1两5钱才能买到,一定是当官的和粮商勾结。我们去把那群无良的粮店砸了!”
“哎呦,该死的黑心粮商说北方的灾民涌入京师,粮价要涨!我昨天花了二两银子才买到2石大米!因为太子殿下,我家的日子好过了。结果都流到粮商的口袋。”
“砸!”
“砸光他们!”
和围堵官衙不同,群情激动的百姓们砸毁京师所有的粮店。平时温顺的百姓好像发了疯一样,成了暴民。区别在于针对的仅仅是粮店。
五城兵马司想阻止百姓砸粮店,奈何百姓砸红了眼,压根不畏惧他们手上的兵器。他们硬生生被百姓挤出粮店,好似一片掉入河流的树叶,只能随波逐流。
被砸掉粮店的勋贵皇亲们想到驻扎在城外的京营。
英国公呵斥道:“你们也疯了不成?除了陛下谁敢调动京营!”
回望矗立在京师中央的皇宫,巍峨的大门紧闭。
内阁和京中高官跪倒在左顺门,此刻绝对没心情理会被砸掉的粮店。
见识了民变的可怕,勋贵皇亲们关紧大门,只能在家中捶足顿胸。
张家粮店同样被砸。寿宁侯死死摁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建昌伯,强令他留在府中不许出去。
法不责众!寿宁侯非常清楚宽容的姐夫,决不会处罚京师几十万百姓。
暴乱之后,利用北方灾情抬高粮价的商家看着店里的狼藉痛哭。粮食被暴民搬空、他们和店中的伙计被打伤、店面被砸,抬高粮价赚到的银子绝对弥补不了损失。
“哈哈哈!活该,谁让他们发国难财。”朱寿边听英国公的讲述边拍着大腿大笑。
英国公双眼蒙上浓浓的担忧:“太子爷,此事可一不可再。一旦控制不好酿成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朱寿收起笑容,整整衣襟,朝宫门外深深一鞠躬。“百姓们给本宫上了生动的一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们感激父皇的仁慈,自发地替父皇找百官出气。粮商们不仁,百姓只是砸了粮店,并没有殃及其它店铺。他们是一群可爱的人!”
“恶念值+1……”
宫门重新打开,牟斌和英国公赶到文华殿。今日的种种太过巧合,他们想询问暴民一事是否和太子有关。太子如此说,不用问,此事定是太子所为。
“太子得到了多少粮食?”英国公抽动脸皮问。失去理智的百姓也砸了英国公府的粮店。
朱寿板着小脸、挺直身体、拍着心口义正言辞地说,“本宫乃是大明皇太子,一心为大明,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怎么会做这种事!”
英国公冷脸。
牟斌面无表情站着。
朱寿一头黑线,何时他的话都没人信了?
“殿下曾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招致败亡,是因为找错了戏弄对象。”刘健在李东阳的搀扶下慢慢走来,“殿下用事实证明此话的正确性。可老夫想问殿下,失去诚信的周幽王还有第二次戏诸侯的机会吗?”
不可小觑天下人。
联想太子大力推广的土豆等高产作物、北方道路阻断、西厂莫名其妙在京师外围被流民抢劫,很多官员知道他们被太子摆了一道。
太子利用他们对灾情的惯有思维,一步步引导他们出错,最终闹得名声尽毁。弘治帝的口碑一直很好,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绝对是太子干的!
朱寿脸皮不自然地抖动,狠狠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天地可鉴!从河套被强制安排30万人开始,所有的事情由便宜老爹做主。他不过是从旁递柴火,让火越烧越旺。咳咳,也许还在火上浇了不少油。
他是让西厂演戏蒙蔽百官的视线,也让张永煽动过百姓对官员不满的情绪。可组织失去理性的百姓有打砸抢烧的事,真的不是他干的!
天师研究院的表演是他的主意,单纯为了报复张天师和李东阳而已。
在大明能精确把控乱民行为的,只有神通广大的东厂。能命令东厂在大明京师玩民变的,只有他的便宜老爹。
宽仁的便宜老爹成了腹黑的老龙,这和他没有关系!
刘健虎视眈眈地看着朱寿:“殿下为何不回答老夫?”
朱寿用亲昵的口吻请刘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