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大脑一抽抽的疼。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受罪,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昏迷了一个月的朱寿,终于在二月初二被满屋子的石灰呛醒。
“咳咳咳,什么味!”朱寿不满地嘟囔。
弘治帝抱着儿子抽泣:“照儿,朕的照儿终于醒来了。”
一个月来,弘治帝没离开过儿子半步。连换洗衣服都坚持在儿子寝室。昏迷的朱寿天天有内侍灌汤擦身,奇迹般的未见消瘦和虚弱。本就体弱的弘治帝,在煎熬中越发反而瘦了不少。合身的龙袍足足大了一圈,眼眶深陷,黑眼圈浓重。
朱寿环住弘治帝,几乎可以感受到根根肋骨。
“父皇,孩儿饿了,陪孩儿一起吃些东西吧。”朱寿眼眶蓄泪。
父母过世许久,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拼,耳边没有爱的鼓励,只有一声声讥讽的言语。弘治帝的从容和溺爱,让他重新找回安全的港湾。失去过,才知道亲情的弥足珍惜。
“好~”弘治帝不让内侍上前,亲自搀扶起儿子。
父子俩离开呛人的东宫,在乾清宫用膳。弘治帝打破食不言的规矩,关心询问朱寿身体有无不舒服,药粥好不好喝,坐的累不累……
在乾清宫建立一百多年来,出现了难能可贵的父慈子孝景象。
“内行厂的张永公公有要事求见。”
“军机处转呈宁夏镇总兵折子。”
“西厂刘公公派人递上请罪折子。”
“郧阳抚治王鉴之上禀,郧阳山区有异动。”
“礼部尚书张大人委托西宁卫来电:鞑靼使者到赤岭递交国书,承认大明为宗主国,承诺今后每年向大明进贡一万匹战马,肯定放回达延汗及一众贵族。”
几份急奏打断了弘治帝对朱寿的嘘寒问暖,急急到文华殿召开廷议商量对策。
刚醒来的朱寿拦住了新任东厂厂督王岳,询问他昏迷一个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什么!内行厂送往盐池的炮弹掺了沙子?!”朱寿怒不可歇,“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本宫要他的命!”
王岳急急扶住头晕目眩的朱寿:“请小爷保重玉体,老奴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朱寿紧张地拽住王岳的衣袖:“盐池战况如何?”
“我军节节胜利,达延汗束手就擒。”王岳捡着好话说。
朱寿用力抿了抿嘴巴:“伤亡如何?”
“这……”王岳顾忌太子刚醒来,不敢说实话。
朱寿剑眉一扬,气场大开,“看着本宫的眼睛,说!”
“榆林镇士兵折损七成有余,总兵张安战死……”王岳看到太子的眼神瞬间凌厉,心中不由得一颤。
太子身上的杀气四溢,这次内行厂众人怕是落不得好了。
朱寿脑子一嗡。
花了百万恶念值在商店用正规手段卸载系统,之前购买的商品和特殊能力全被保留。心脑速算能力让他瞬间计算出大致的伤亡。榆林士兵折损七成有余,起码有三万三千多人命丧盐池!
‘哐嘡’朱寿一脚踹飞饭桌,御膳房熬制许久的药膳粥洒落一地。伺候的众人大气不敢多出一口。
“内行厂停运,收押刘瑾、张永,并一切与炮弹生产、运输、仓管相关人员,送北镇抚司审问!”朱寿怒火滔天。
在发现系统第二次脱离后,他精心策划摆脱系统。为了瞒过系统,他不断暗示自己积满一百万恶念值购买寿命。暗示到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谎言。
在心力憔悴的时候,他仍不忘即将爆发的战事。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鞑靼在大明眼皮子底下挖盐,如果大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国威何在?以中原上国自居的官员,面对邻居的挑衅竟然不敢应战。自从威宁伯王越死后,大明的文官越来越没胆气了。
文官的胆气被日益繁华的商业腐蚀,被将领的贪腐和逃兵的现实击垮。就算他整肃卫所、充实军队、九边军改,也没让文官对武官的信心有所提升。
说实话,对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他也没什么底气。
可他对内行厂武器院有信心。
百余门大将军炮一字排开,对准鞑靼军队炮轰两时辰。再派出骑兵冲垮鞑靼人最后的信心,就不信达延汗能飞天遁地改写战局。
几乎是稳操胜券的战局,竟然毁在他所信任的内行厂!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朱寿闯入正在激烈争论的廷议:“父皇,孩儿要去盐池慰军!”
朱寿一眼扫去,坐在最前排的内阁换了人;提督军机处的藩王换了人;出席的官员少了熟悉的面孔,多了几张生面孔。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大臣们给朱寿行礼。
从河套回来没几天的周经大皱眉头:“殿下身体尚未痊愈,有怎可劳累奔波?陛下为了殿下操碎了心,还望殿下行事前多考虑陛下的感受。”
“臣等明白殿下痛惜死去的将士,但希望殿下辨明轻重缓急。殿下暂且派人慰军,等养好身体再前往不迟。”屠滽大力劝阻。
周经、屠滽经略河套多年,两人和朱寿关系融洽,说起话来直言不讳。
梁储婉转地劝道:“妖眚出现,大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惊慌的不是妖眚,而是殿下的昏迷啊!殿下是储君,储君若有所失,天下必将动荡。”
“哇~”朱寿猛然跪下,一嗓子哭出声。
文华殿上至弘治帝、下至守卫的府军前卫,纷纷震惊站起。很多人揉揉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