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算算时辰,潘府护院差不多该换班巡视了。”王岳低眉垂眼汇报。
朱寿碎碎念了了句:“他大爷的。今日劈柴劈得朕腰酸背痛脚抽筋。你安排人混入潘府弄个管事,给朕换个轻松的活计。”
朱寿狼吞虎咽吞下谷大用带来的馒头、肉干。再好吃的肉干,吃多了也会腻。他好想念被吞进狗肚子里的鸡腿。
“太上皇说,陛下想要微服私访就得有私访的样。太上皇让陛下在民间多听、多看。多体验些日子。”王岳深深弯下腰。
其实潘府频繁举行文人雅士的诗会,已经引起当地东厂的注意。东厂有潜伏在潘府的人。他甚至已经知道潘府管家想灭口的打算。
可太上皇正火冒三丈着。
现行的科举措施,历经了一百多年的施行,趋于完善。选拔出吴宽、谢迁、李东阳、杨廷和、康海等大量有才干的官员。太上皇给陛下留脸面,并没有在官员面前露口风。但太上皇让他转达‘坚决不同意更改科举取仕制度’的态度。
山东是人文荟萃之地。太上皇让陛下好好瞧瞧这里文人的反应。
朱寿咬着馒头呆若木鸡。
“喵~”骤然出现了猫叫声。
“陛下,有人来了。”王岳拿出醒神的药水,依次放在十几条看门狗的鼻子下摇了摇。拉走卖力砍柴的谷大用,扯了扯墙边的绳子,两人迅撤离。
脚步声越来越近。
朱寿吞下最后一口馒头。
晕倒的十几条狗6续醒来。它们对刚生的事情有点懵,在厨房的院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护卫长,这群蠢狗到处找野猫。刚才的动静应该是它们出来的。”有个谄媚的声音说。
一队手持长刀的护卫踏入厨房后院。
朱寿贴着柴火堆站好。
护卫长在厨房里里外外探查了三圈,确实没现异样后才取消戒备。
“厨房新来的人手?”护卫长冷冷地问一脸谄媚的厨房管事。
厨房管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护卫长点点头,没在瞧朱寿一眼,带着人离开。
“小子,不把柴劈好不准睡觉!”厨房管事趾高气扬地放下话,打着哈气龙进屋睡觉。丝毫不在意朱寿的反应。
朱寿瞅着一人多高的柴火傻眼:“管事,俺还没吃东西呢!”
“咚”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在地上砸出声响。
看门狗们冲上去闻了闻,不感兴趣地散去。
朱寿走上前一瞧,和小孩子拳头差不多大的窝窝头。不说他一个半大小子能不能吃饱,硬成石头的窝窝头能吃?!如果是御膳房的手艺,一定会在窝窝头里添加牛奶和糖,在添一份拌菜。
突然好想回家,好想念皇宫里的一切。
板板手指算了算,他离开京两个月了。
把窝窝头踢进草丛,朱寿扭扭隔壁,拿起斧头继续劈柴。
能让王岳不听他命令的,只能是便宜老爹了。
便宜老爹,定是不同意他妄改科举。
但全天下有谁能比他看得更远、更清楚呢?
这就是高手寂寞啊~
“啪”甩下斧头。
他是要带领大明走向世界的千古一帝,还搞不定砍柴这等小事?
朱寿从容地敲开管事的房门。
不管皇帝在不在京师,京官们的公务还是得照章处理。
会试原本应该在二月初九举行。上头有位不着调的皇帝,一出出事情闹得,连累会试的日期多次延后。
礼部尚书石瑶跑到钦天监,挑选诸事皆宜的三月初二开会试。
这科的学子也是倒了血霉。改革科举、减少取仕人数、游行示威、士子失踪,每一件事都强烈冲击着他们的神经。等在贡院门口排队检查的应试举子,能有一半人挥正常算不错了。
但他们也是幸运的。原本这科注定倒霉的主考官是他。太上皇突然临时决定当主考官。石瑶猜测,太上皇是想避开诉苦的官员。
而这个消息,再一次冲击了应试举子。按科举的潜规则,主考官是他们的座师。能凭着这点香火情通关系。官场上,很吃这一套的。
试想他们若是金榜题名,既是天子门生,又是太上皇的学生!以后的管路不说畅通无阻,至少能一马平川。
“也不知道下一科的会试会是什么情形。”负责监督搜查考生的左都御史戴珊幽幽一叹。
刚接受完检查的考生“砰”一下摔倒在地,头上磕出血来。
“我一定要考入oo名之内,我一定要考入oo名之内!”受伤的考生癫狂地大叫。脸面的血看着很吓人。
考生们再一次暴击!
负责封锁贡院的阳武侯薛伦闻讯赶来,冲着疯癫的考生打了几个大耳刮子。考生慢慢恢复了清明。
薛伦得意地说:“战场上的新兵蛋子第一次见血时也这样,打几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石瑶暗想:人没大碍,心境定然受到极大的创伤。这科怕是没戏了。
戴珊冲着石瑶苦笑:“老夫不该多嘴。”
“戴大人别放心里去。陛下是什么人您老清楚。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入了官场,被罢免也只是时间问题。”石瑶笑了笑。
被朱寿坑了几次的薛伦嘟囔:“怕是没被罢免,先被吓死。”
正德元年的会试,在层层阴云之下举行。
等下一场殿试结束,军校、研究院、医学院相继开始招考。“老夫听说,这科应试的举子暗中联合,不管是否提前报考,都不打算参加医学院、研究院的招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