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下着极大的雨,入夜了,整个皇宫里一片寂静。
她身上全湿透了,蹲在冷宫的草丛里等候了多时,同样候着的,还有一群身穿铠甲的兵士。她几乎把她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拿出来了,才换来这些人陪着蹲守。
冬日的雨,湿透衣衫后,冷的人骨髓都要结冰。
但她的心是滚烫的火热。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还是等到了两人。
她的好姐姐,拉着宁墨生就往她的方向而来,她的侍女一路小跑跟着给两人撑伞。
但雨太大,他们浑身还是湿透了。
“无翳,走,从这走,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接你!”陈春从侍女手中拿过包袱,往宁墨生怀里一塞,就把他推到墙边。
冷宫的墙爬满了疯长的藤蔓,谁也没发现,那层层绿叶之下,早已被人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姐,这会连累你的!”宁墨生并不从。
“我是陈国的长公主,父皇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早已订了亲,如今也算不上皇家的人了!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陈春的眼里有深深的不舍和悲凉。
她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陈春的心意,自己这个姐姐,原来竟是心许了那个野种。
名义上,那可是luàn_lún呢!
宁墨生当然没走成,陈春被罚幽禁,他则被投入冷宫中,连饭菜都不曾给。
而她时时探望姐姐,反复说起宁墨生病重无人照顾的惨状,陈春本就因为自己的心意饱受折磨,至此更是心痛难耐,一病不起。
如她所愿的,死了!
之后,她的人生开始一帆风顺。舅舅大获全胜,母妃变为母后,她成了最尊重的嫡公主。
宁墨生则变成了她的狗,时时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无论她如何折辱取笑他,他总是一副深情爱慕的样子对着自己。
渐渐的,她便失去了兴趣。
她已经贵为公主了,哪里有空在他这样的贱民身上多花时间呢。
他失踪的消息,自己还是过了好几个月才知道的。
还以为他已经死在哪个不知名角落了,没想到,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了梁国的灵睿王。
真是,有意思的紧,陈夏阴沉沉的喝了口茶。
有些事,陈夏不知道,宁墨生却记得很清楚,他见过弥留之际的陈春,她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十多岁少女该有的风华。
“无翳!”见到他后,她的眼睛才放出耀眼的光。
他的心涩得厉害。
她曾经是那般万众瞩目的长公主,却因为救自己沦落到这样的田地。
“春姐!”
陈春细长的眉微微蹙起,柔声道:“叫我春儿,好吗?”
他便依言叫了声春儿。
她的眼里马上就布满了泪花,嘴角也牵起温柔的笑。
“无翳,我要先走了!”
他不断的摇头,她却死死按住他的手,难得凌厉:“别哭,听我说,父皇不会动手杀你的,但也不会管你,今后,你再陈夏面前,万不可高傲,你一定要表现得极为爱慕她,唯她的话是从,一丝丝也不要忤逆她,时间久了,她慢慢就失去兴趣了,到时候,你再想个法子,逃出去!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还是不争气的掉了眼泪。
陈春却又厉声问了句:“你记住了吗?”
直到他点头,陈春的脸上才绽出笑容。她又拉了一把身边的侍女:“这是林小芙,是我恩人之女,以后便让她一直陪着你,你要好好待她!”
十岁的林小芙就怯怯的站在他身畔。
他已经认识她了,那日偷跑不成,淋了雨,浑身湿透的他被扔在冷宫,很快就发烧了,就是这个侍女一直在照顾着他。
即便陈春不嘱咐,他也会尽力护她周全的。
第二日一早,他便得了陈春离世的消息,林小芙自此后,便偷偷跟着他了,为此,也吃过陈夏给的不少苦果子。
之后他得了机会逃回大梁,也将林小芙带上,改名成了林初雪。
“宁无翳,你别装了,你当时极力讨好我,难道不是想让我少折磨你一点吗?想要我尽快对你失去兴趣,早早把你抛在脑后,好方便你逃跑!”陈夏如今年岁见长,脑子也比当年更好用了。
“夏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认真的,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未娶正妃,连侍妾都没纳呢!”宁墨生慌忙解释。
入青和入木早就得了吩咐,此时也跟着主子一起表现出惶恐模样,只是还多了几分谄媚。
陈夏的目光如毒蛇的信子,在他脸上卷了一圈。
“既然如此在意我,当初又为何不辞而别?”陈夏心里已经有了两分相信,她如今身为嫡公主多年,听过的恭维太多,觉得男子对她的爱慕是理所应当的。
“我当时留了信……”宁墨生愕然,目带疑惑的扫了下苏珣。
苏珣一贯坦然自若的脸难得出现了几丝郝然。
两人的这一番动作陈夏自然是看在眼里。她尖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荡了一圈,不阴不阳的说了句:“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苏先生还是先太子府的旧人呢!”
“在下有负公子所托,公子留的信,在下并没有交到公主手上。”苏珣此时不得不接话了。
“既然如此,现在给我看看那封信也是一样的!”陈夏将手一伸。
苏珣脸色的愧色更深了:“都这么多年了,那封信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苏先生,你当时可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