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墨生的往前的性子,他是肯定不会再搭理白露的问话了。他一直有冷面王爷之称,对纠缠他的女子尤甚。但白露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得不应付。
“我有个朋友,她病的很重,没人可以治。”他想到那时他病重,连续烧了五日,昏迷不醒,一直说胡话。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死了。只有初雪,一直没合眼,坚持喂他吃药,给他擦身。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鼓励他,将他从死神手上拉回来。
那一年他多大呢?
是十二岁,初雪甚至还比他小上两岁,却像母亲一样护住了他。
他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她身边,如果真的已经毫无希望,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至少要彼此相伴吧!
白露这时候却明白过来,从他的脸色看出那个朋友大概对他很重要。以至于他不顾危险,独自深入百年老林。
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朋友,真是好奇呢?
还有人间,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否人都长得像宁墨生一般帅气?是不是都像他这样可以为了朋友不顾一切呢?
“你朋友是什么病?”
“是心疾!”他却不愿再多谈起她的病了,幼时,她不过偶尔发作,并不严重,那时候他们也请不起名医,只随便吃了药对付。但自十五岁那年为他落水后,她的病就越来越严重了。
他这些年日以继夜,心思耗尽终于赢得一方天地,却还是换不回她的性命,眼见她一天天的枯萎下去,他却无能为力。
白露微一皱眉,倒并不是严重的病,只是除了换心,却难以根治,只是这换心却不是那么简单,还得彼此契合才可。而且这换心之术实乃妖法,一旦启用是要遭天谴的。
不过想要延寿倒也不难。
她的心思漫天飞舞了一会,终是下了决心:“我可以救她呀!”
墨生苦笑一下,并不将白露轻巧的回答当真,连当世扁鹊都无能无力,她一个弱女子又有何办法。
“我是真的可以救她呀!我会妖术……”白露脸色俏皮又骄傲,藤妖的治愈之术可是妖里面数一数二的。
他们天生生长力和愈合力都要比其他的木妖要强。
“妖术?”
“啊……是药术!难道你不奇怪吗?你伤的这么重,却好的这么快,是因为我在你昏迷的时候给你吃药了!”白露吐吐舌头,一不小心差点暴露了。
她这样一说,墨生倒是恍然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习武多年体质出现了质的飞越,才愈合的这么快呢,原来如此。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白露郑重的点点头,心想也从来没人让我骗呢。“不过这个病无法根治,只能每三月用一次药,缓解病痛,慢慢调理,至少可以多让她活十年吧!”
她说的很流畅,就像她帮人治病已经是驾轻就熟,就像很久以前她常常这样做一样。
她说无法根治,倒是把他的疑虑都打消了!
天无绝人之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心头一针狂喜,激动的紧紧抱住白露,嘴里不停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白露任由他抱着,汗水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冲击着她的鼻端,让她觉得有点晕乎乎。
过了许久,墨生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眼前的局面,他的成长经历告诉他,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白姑娘如此大恩,不知在下要如何回报?”
白露其实只是想借此机会去人间玩玩,并不想要什么回报。只是,有点回报不是更有趣吗?而且要回报应该更像是人的行为吧。
她还没想好要什么,林子里突然骚动起来,“以身相许啊,以身相许啊……”这些树啊花啊草啊的都没见过人,但却都从祖辈口中听过才子佳人的故事。
“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白露说的很随意,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好好一般,宁墨生却心神震荡,良久方问:“姑娘你是说真的?”
“恩!”白露认真点点头,反问道:“不可以吗?”
她的不可以其实是再询问这个回报是否合适,毕竟她于做人毫无经验,而墨生显然误会了。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无法拒绝!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也要初雪活着,她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明,是他的灯塔,他的救赎。
如果她死了,他的人生就彻底黑了,他怕自己会被仇恨被yù_wàng被权利淹没,最终彻底迷失。
白露见他脸色一时喜一时悲,许久都没有说话。
似乎这个要求过分了呢?她摸摸自己的脸,自己的人身这般美貌,以身相许难道不好吗?
“你不愿意吗?那就……”
“不!我愿意,只要白姑娘能救我朋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已经做好决定,他命都可以不要,以身相许又如何呢?
如果墨生对人性多一份信心,就会知道白露原本想说,不愿意就算了,只要墨生带她逛遍人间就可以。
如果白露再多一些世故,就会把接下来的话说完,而不是在他答应后就沉浸在能出去玩的开心里,让这个随口之言变成既成事实。
如果是那样,也许她就不会尝到伤心的滋味。
如果是那样,也许他就真能如愿以偿,与真正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然而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们的诺言如铆钉,将各自的人生狠狠的钉在一起,自此后纠缠不清,无法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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