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水袖可以有多种身份,但唯一缺少的,就是她的真实身份。
我相信,对于这一点,连雷动天都会感到迷惑。
以他那样的身份,每年接触到的美女超过数百名,其中大半都怀有特殊目的。所以,不查清明水袖的真实身份,雷动天也难安心。
他从不轻易欠人人情,这次请顾氏兄妹出手,足见他对明水袖的重视。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顾倾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录制视频的摄像机是在她的正前方,所以,当她起身时,我能看见,她穿的那件白色家居服的后背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我吃了一惊,一个人只有在竭尽全力深度思考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此刻,她已经完全虚脱。
如果外人闯入,只要一根指头轻轻戳在顾倾城身上,她就会受重伤。
“这个问题,真是令人苦恼。地下这么多明清典籍里,似乎都有着她的影子,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顾倾城向左方伸出手,“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来到港岛?又是为谁而来?实在是太费解了,哥哥安排这个任务给我,难道他也曾绞尽脑汁而无果吗?我从来不肯向难题低头,可是这一次,似乎已经到了思维的极限——明水袖,真的是亡明公主吗?如果一个人可以穿越时空,当她从那里来到这里,是不是我也可以从这里去到那里?”
她的背后,除了玻璃窗中的维多利亚港,还悬挂着一幅明代全国地图。
遇见明水袖之后,我也数次看过各种版本的明末地图,对此十分熟悉。
在那幅地图上,京城和敦煌都被红笔圈住,中间用一条醒目的红线连接起来。
“亡明公主出京,直奔敦煌……李自成的起义军包围京城,占据皇宫……这一去一来里,到底包含着多少玄机呢?崇祯皇帝为什么会挥剑斩杀自己的骨肉,难道真的是穷途末路之后的丧心病狂表现吗?”顾倾城又在喃喃自语。
她抬起双手,按在京城、敦煌两处。
亡明公主逃离京城时,大明朱家天下已经风雨飘摇,大厦倾颓。又过了多少年之后,才有各地义士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为朱家江山招魂。
“敦煌有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顾家藏宝库里收集的明末文物至少有六千件,但没有一件跟此有关。我几乎已经翻遍了明末清初的典籍,为什么找不到线索……”顾倾城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扑在墙上,慢慢下滑。
“她晕倒了。”金小碗低声叫起来。
“这还是你的梦吗?”我问。
金小碗摇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在梦里,你看完了电脑里的视频之后,似乎有一个重大的发现,急匆匆地上车,谁都拦不住。”
“那只是梦,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说。
金小碗连连点头:“嗯,龙飞哥哥说得对,梦里看见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实际情况非常复杂,不是几分钟的梦境能够领会明白的……就像现在,我看了这些,根本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视频里这位姐姐究竟在干什么?”
“呵呵。”我微笑起来。
金小碗是金手帮的人,如果理解能力那么差的话,这个帮会怎么在高手如云的盗窃行业立足呢?
我不愿戳破她,只是觉得,世界上有趣之人太少,一旦直白地戳破了别人的谎话,大家的朋友关系就立刻终结了。
“把司机叫进来问问。”我告诉金小碗。
“好嘞。”金小碗蹦蹦跳跳地向门口跑去。
“这孩子,太狡猾。”大将军低声说。
“人在江湖,不披个十层八层的伪装,都不好意思出门。”我替金小碗辩解。
大将军摇头,沉声问:“龙先生,你是不是因为她替你的朋友送信,才格外对她纵容?”
我本可以随口否认,但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如果金小碗没有帮小白送信,那么就算她再可爱,我们也只是陌路人,彼此之间客客气气,有意识地隔开一段距离。
我对孤儿院时候的友情太珍视,才会对小白的那封信格外看重。爱屋及乌,就会拿出最好的态度对待金小碗。
“是,小白对我来说,是兄弟,是朋友,更是曾经患难与共的伙伴。我是孤儿院长大的,这段独特的经历,别人很难理解。”我坦白回答。
“其实,很多人都是孤儿院长大的,没有家人的照拂。所以,才会早早踏入江湖,一个人独闯天涯。”大将军黯然说。
看起来,这个话题也勾起了她很多并不美好的回忆。
我清了清嗓子,赶紧转换话题:“嗯,这个……我很奇怪,朱天王为什么要送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这些视频内容虽然很重要,但是只要跟顾倾城见了面,任何问题都能一点就透,比单纯看视频、猜谜语要顺畅多了。”
大将军苦笑:“是啊,龙先生急着见顾小姐的心情,就像日出之后屋檐上的霜雪,一会儿等不得一会儿了。”
我无法接话,也陪着她苦笑。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本难念的经,既然大将军执意要误会我和顾倾城,那么我再怎么解释,她心里系着的疙瘩也解不开。
强辩无用,不如噤声。
“这个明水袖不是寻常人,五角大楼曾经专门下发过调查令,要所有下属部门打开所有通道,寻找其资料。可是,除了她自述的那些话,别的再也找不到了。那些话无法自圆其说,龙先生已经知道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