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后,阮大将军才重新开口唤了一声:“善夫?”
司徒曜浑身的寒毛倏地竖了起来。
岳父大人居然唤了他的表字!
他赶紧站起身垂手而立:“小婿在。”
阮大将军带着一丝惆怅道:“方才老夫说不后悔,那是从二妮子的角度说的。至于你……老夫是真的后悔了。
十几年前的我虽已经不算年轻,却依旧气盛,行事颇为鲁莽霸道。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位父亲,我是很自私的。
我那时只考虑了自家孩子的喜好,却忽略了别人家孩子的想法。
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我今日之所以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想借今日的机会同你道个歉,希望你心里不要一直存着疙瘩。
善夫啊,二妮子脾气太倔,想要让她回心转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你单纯只是为了两个孩子的缘故,还是……”
“求您别说了。”司徒曜直直跪了下来,又一次流出了眼泪。
自从重生之后,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流泪了。
堂堂七尺男儿,纵然只是一名文弱书生,也不应该这般“没有出息”。
可这样的眼泪让他怎么忍得住?
阮大将军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方才的惆怅被女婿的眼泪彻底给冲走了。
他皱着眉头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简直比小妞妞都不如!”
司徒曜也顾不上讲究了,用宽大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岳父大人,小婿绝不是单纯为了孩子们,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一定会求得夫人原谅。”
阮大将军的眉梢动了动。
方才那些话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但他多少还是用了一点小心机。
司徒曜和他父母不一样,他的确是个本质不坏的男子。
不管是为了二妮子还是小妞妞,都必须把他拉住。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老脑筋。
除非真的遇上人渣,元配夫妻怎么着也比另找的强,亲生父亲又岂是继父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伸出大掌握住司徒曜的胳膊,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拽了起来。
“大孙,让人送些热水和干净帕子来。”阮大将军朝门外喊了一声。
没过多久,一名跑堂的小二哥就把热水和帕子送到了雅间。
大孙亲自伺候司徒曜洗脸,阮大将军则吩咐小二哥上菜。
灶上是早就准备好的,很快一桌酒菜就摆得整整齐齐。
阮大将军亲自替司徒曜倒了一杯酒:“善夫,咱们俩做了十几年的翁婿,这才是第二次单独在一起用饭。
虽然晚间府里还有宴席,但也不妨碍咱们小酌一杯。”
司徒曜简直受宠若惊了!
他忙双手接过酒杯:“多谢岳父大人。”
阮大将军不耐烦道:“方才同你说的话忘了?”
“是,岳父。”
“今后直接叫父亲,怪生分的!”
“是,父亲。”
翁婿二人举杯同饮。
改了称呼又喝了一杯酒,司徒曜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送了下来。
“父亲,方才我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二皇子和三皇子年纪都同箜儿相当,又都没有定亲,所以今日的宴席还是少让箜儿露面的好。”
至于皇长孙那厮,他决定还是暂时不提为妙。
岳父大人实在太过精明,万一被他嗅出一丝味道,他真是跳进什么河里都洗不清。
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
那也是上一世的老熟人了。
青青勾引男人的手段远比吕氏厉害得多。
皇长孙对她有几分情意他不得而知,但二皇子和三皇子上一世真是被她弄得神魂颠倒。
虽然这“神魂颠倒”中多少掺杂了阮家的缘故,但这也更加证明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野心。
这一次阮大将军并没有表示异议,他浅笑道:“你想得太多了。要不是抹不开面子,今日老夫根本不愿意弄这些个宴席。
但宴席虽然摆了,却和其他人家很不一样。
你岳母和两个嫂子都没有一起入京,咱们府里没有女主人,所以今日我宴请的全都是武将,并不包括他们的家眷。
至于你说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我也并没有下帖子。
会不会来就看他们的野心够不够大,脸皮够不够厚了。”
司徒曜一愣。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么?
只请武将不请文官,虽然显得有些各色,但却避免了树大招风,显得不那么张扬。
没有女主人所以不请家眷,他的宝贝女儿就可以不用露面。
起码不用单独一个人暴露在皇子们面前。
这个主意的确是不错。
只是……
岳父大人考虑得这么周全,分明也是不愿意箜儿同皇室有瓜葛的意思。
那么,上一世他想不通的某些事情算是有了答案。
岳父大人得知箜儿夭折,阮氏收养了一名小女婴的事情后回了一趟京城。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后,阮大将军才重新开口唤了一声:“善夫。”
司徒曜浑身的寒毛倏地竖了起来。
岳父大人居然唤了他的表字!
他赶紧站起身垂手而立:“小婿在。”
阮大将军带着一丝惆怅道:“方才老夫说不后悔,那是从二妮子的角度说的,至于你……老夫是真的后悔了。
十几年前的我虽已经不算年轻,却依旧气盛,行事颇为鲁莽霸道。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