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兰馥的表现完全在凤凰儿的预料之中。
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作任何一个替丈夫守了十五年的女子,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更何况父王那时几乎已经等同于大燕的皇帝,回到他身边的好处显而易见。
母妃已经不在了,身为昭惠太子身边唯一的女人,家世又非常显赫,她坐上大燕皇后的位置也并非不可能。
这一点从那一日美人姑姑的话中便能听得出来。
凤凰儿轻声道:“她既有名分,又为父王守了十五年,留下来也算合情合理,想必您也很难回绝。”
慕容亓炎道:“的确如此,她为我守了十五年这件事本不是秘密,就连寻常的百姓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宗室里的那些老人儿,都觉得她这样的举动非常值得赞许,甚至还有人提议她可做大燕未来的皇后。”
“那她为何又同端康帝扯上关系了呢?”
慕容亓炎笑了笑:“说实话,为父对她守了十五年这件事并没有多感动。
她于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突然之间出现在我身边,让我说话做事都有些不方便。
反而是她陪伴你的那十五年让我对她生出了一些感激之情。
也因此才默许她继续留在东宫。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很快便觉察出了我留下她的原因。
于是她开始尝试着同我讲述从前和你在一起的事情,试图增加我对她的好感。”
凤凰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对父王说的并非全都是实情,而是她精心改编之后的故事。”
慕容亓炎道:“她就是仗着我们父女从未见过面,你身边的那些侍女又全都不在东宫。
所以在故事中极力夸大了她在你身边的重要性,更着重描述了你和她情同母女的事实。”
“那是她太托大了,父王是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
“不过为父那时依旧是感激她的,因为除了她,我再也寻不到能同我详细讲述你生活中点点滴滴的人。
就为了这个我也能容下她留在我身边。
可惜才刚过了两日,我就发现当年我与你母妃的定情信物被她私藏了。”
凤凰儿讥讽一笑,司徒兰馥明明是个聪明人,每当遇到父王的事情却必然犯蠢。
母妃一句玩笑话,她一个堂堂的国公府嫡长女便义无反顾入了东宫为妾。
定情信物之所以珍贵,意义全在于定情的那两个人,而非信物本身。
她以为私藏了那一对玉莲,她就能坏了父王母妃十几年的感情?
还是说她就能把自己当做父王的妻子?
她后来之所以不愿想起司徒兰馥,并非因为她抛下自己逃出皇宫这件事。
同样是因为那一对玉莲。
母妃离开东宫前,因为那玉莲的失踪,险些把她的大侍女都打死。
可惜那时宫人们在东宫搜查了好久都没有寻到踪迹。
她长大一些懂事之后,也怀疑过是司徒兰馥做了手脚。
可近十年的时间,那对玉莲却被司徒兰馥藏得严严实实,从来没有被人瞧见过。
直到她离宫之前,仓皇之间滑落了手里的包袱,掉出的物件儿中便有那一对玉莲。
当时自己的确是背对着司徒兰馥,可身侧的铜镜却把身后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自那时起,她对司徒兰馥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感觉。
百年世家的嫡长女,也不过如此。
见她神情古怪,慕容亓炎道:“这件事凰儿也知晓?”
凤凰儿道:“她仓皇离宫,玉莲从包袱中掉了出来,正好被我看到了。
父王因此便让她离开东宫了么?”
慕容亓炎道:“我那时既为了你的事伤心,又有许多国事要处理,哪里顾得上同她纠缠。
又过了几日,翠羽便闯了我的车驾。”
“这事儿昨晚我听翠羽说了。”
“翠羽把你在东宫十五年的事情详细对我说了一遍,同司徒兰馥之前说的虽然颇为相似,但关键处却是大相径庭。
我一怒之下便把她撵出了东宫。
谁曾想她后来竟还能有本事回到皇宫,竟还做了淑妃。”
凤凰儿嗤笑:“她一辈子的愿望便是能够陪君伴驾,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慕容亓炎道:“不过她做淑妃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凤灵’便是为父借她的手赐予司徒家的。”
凤凰儿皱了皱眉:“父王方才说‘凤灵’上附着我的一缕魂魄,莫非就是因为这个?”
“是,那时司徒曜还是个孩子,距离他娶妻生子还有许多年。
我本来不用那么着急把‘凤灵’赐给司徒家的,但那时他们举家离开燕京,一切只能提前进行。”
凤凰儿眨了眨眼睛:“司徒家叛离大燕这件事儿同父王有关系么?”
慕容亓炎笑道:“凰儿怎会这么想?”
“我不得不这么想,因为司徒家完全没有叛离的理由。”
“是,就是我用了手段让他们离开大燕的。
大燕气数已尽,你应该生活在一个朝气蓬勃的国家,将来也才会有机会一展才华。”
“展才?”凤凰儿噗哧一笑:“我是个女孩子,哪里会有什么机会。”
慕容亓炎抬眼看向门口:“机会大约就在花阵中。”
凤凰儿这才想起阿福正在闯花阵的事儿。
她忙道:“父王,花阵是怎么回事儿,阿福会不会有危险?”
慕容亓炎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