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华走后,太子妃冲fèng huáng儿招了招手:“箜儿快过来。”
fèng huáng儿依言在床边坐下。
看着太子妃瘦削憔悴的脸庞,她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轻声安抚道:“母妃,您受苦了。”
为了不被太医们察觉出太子妃是装病,时晴给她用了特制的毒。
虽然于生命无碍,但还是让她不可避免地吃了一些苦头。
太子妃浅浅一笑:“是母妃自己愿意的,你又何必自责。”
说罢她又对赵重熙道:“方才你父王是不是又对你们说照顾那方氏的事儿了?”
赵重熙嗤笑道:“他留了那么多的心腹给方氏,甚至连产婆乳母都寻好了,哪里是想让我们照顾?
之所以交待那么多,无非是提醒我们不要打方氏母子的主意罢了。”
太子妃也冷笑道:“这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以为我躺在床上就不知晓那方氏肚子里是男是女了?
儿子又如何?
他自己都不得圣上看重,还指望一个庶子?
我儿才是大宋将来的主子,他就是和那些个小妾生一万个庶子,还不都得等着我儿赏饭吃!”
一席话让赵重熙和fèng huáng儿哭笑不得。
太子妃本不是那种没有喜形于色的寻常妇人,想来真是被逼急了才说出这样的话。
话是不怎么中听,但的确是很有道理。
皇位赵重熙志在必得,而太子的那些庶子能不能封王,能得多少俸禄全得看他高不高兴。
太子妃见二人不接话,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别怪母妃狂妄,要让他们如了意,还不定把我们母子挤兑成什么样子!”
fèng huáng儿道:“母妃放心,他们绝对不可能有那样的机会。”
太子妃欣慰地笑了笑:“只要你和重熙好好儿的,母妃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重华,那孩子自小就和他父王亲,这次又找不出理由把他也留下……”
赵重熙温声劝道:“母妃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在重华身边安排了人,会照顾好他的。”
太子妃道:“只能如此了,我如今自顾不暇,只有等那方氏离京之后才敢痊愈,否则还得和她一起去桂州,这场病就白装了。”
fèng huáng儿又安抚了她一番才出宫。
※※※※
除夕很快就到了。
这是司徒恽背离燕国之后,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
圣上虽然没有给他具体的职位,但每隔几日总会召见他一回,君臣之间比从前亲近多了。
老三也总算熬出头,坐稳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小女儿顺利出嫁,女婿虽不是高门贵婿,难得人物齐整才华横溢,小夫妻日子过得也顺畅。
孙子们都有进步,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孙女们出嫁的出嫁,定亲的定亲,婆家也还算满意。
当然,所有的一切同六孙女的婚事比起来,几乎不值一提。
司徒家在燕国做了近二百年的顶级勋贵,却从未出过一位皇后。
而大宋立国才刚二十多年前,他司徒恽的孙女儿即将成为大宋长孙妃。
而这位皇长孙,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大宋皇帝最看重的继承人。
瞧他对六孙女的情意就知道,将来的大宋皇后定然出自司徒家。
祖宗们的愿望终于可以在他手中实现了。
今年成国公府的除夕家宴奢华而热闹,端坐在主位上的司徒恽把满堂的儿孙都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落在了老二司徒明那张有些落拓的脸上。
最疼爱的儿子过得不如意,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比起家族的荣耀,一个庶子的前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强行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一直不受他待见的老三一家身上。
老三夫妻最近不闹了,听说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五孙子虽然依旧不怎么顺服,但比起儿时还是懂事了许多,至少在人前不会落他这个祖父的面子。
至于六孙女……
小丫头片子这一年多来长大了许多,容色越发出众,气度更非寻常闺秀可比。
难怪那皇长孙会这般痴情,甚至把送入东宫待选的那些贵女全都打发了。
当然,如果六孙女不要这般执拗,能乖顺一点就更好了。
司徒恽捻着胡须叹息了一阵。
他并非不清楚六孙女成为皇长孙未婚妻的原因。
同阮家联姻是当年他做出的决定,如今也的确见到了好处。
六孙女继承了他司徒家的好相貌以及尊贵的气质,骨子里却和阮大猷一般硬气执拗。
这样太有个性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容易拉拢。
“小混蛋”如何看待自己,今晚fèng huáng儿却顾不上在意。
她正忙着应付自家弟弟的纠缠。
对于一个向来喜静不喜动,上一世早已经及笄的“大姑娘”,放鞭炮放焰火这种事情她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可司徒篌却不肯放过自家的“笨蛋”姐姐。
怂恿多次无果后,他又使出了老招数——激将法。
“司徒箜,我就知道你这样的胆小鬼肯定不敢放鞭炮!”
fèng huáng儿依旧懒得搭理他。
“司徒箜,还记得你学骑马那次么,像你这么笨的女孩子,肯定学不会怎么放鞭炮!”
fèng huáng儿在他肚子上拐了一肘:“滚开,你才是个大笨蛋!”
说她胆子小不敢放鞭炮她承认,可学不会?
别好笑了,放鞭炮还需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