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熙一张俊脸全都黑了。
死牛鼻子这是在作死么?
他的媳妇儿本来就是最好的,媳妇儿对他当然也是最好的。
可加上“居然”、“还”,这话怎的像是变了味一般?
更别说最后那一句奇哉怪也,简直等同于说凰儿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竟被这死牛鼻子比做牛粪?!
袁谟见他的脸都快滴下墨了,嘿嘿笑道:“我说的可全都是好话,是在夸你有福气呢!”
说罢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至于你要胡乱联想,那真不能怪到我头上哟!
赵重熙突然笑了,而且笑得极为灿烂:“那就谢袁师兄美言了。”
袁谟被他笑得身上直发毛。
自己怎的又不长记性了!
重熙如今是大宋皇帝,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打趣的师弟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讨好圣上是臣下应该做的,哪里当得一个谢字……”
赵重熙一本正经道:“要谢的。”
袁谟:“……”
谢个毛啊?
怎么看重熙这声谢都是在给他下套!
果然就见赵重熙抚了抚下巴:“如今咱们远离京城,加之战事又吃紧,我连一份像样的谢礼都备不出。
这样好了……
虽然卦象说阿夙平安无事,但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
我这里事情繁冗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寻阿夙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
记得你方才说阿夙顶多一个月就会有消息,那我便在荆州城里静候佳音。
现下已是冬月,一个月后便是腊月,咱们正好一起回京过年。
到时候大家lùn_gōng行赏,袁师兄便是头功!”
袁谟在心里大声哀嚎。
堂堂的一国之君,心眼儿这么小真的好么?!
阿夙是他们的好兄弟,自己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他。
可昨日刚听说阿夙失踪,重熙就已经派了十几路精兵四处找寻。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比起那些精兵,他真是……
还有,卦象中的确显示,阿夙一个月后便会有好消息,可世间有哪一件事不是瞬息万变的?
万一不能在一个月内寻到周夙,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吹牛说大话的人?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圣上就是故意在打击报复他!
赵重熙从袖中摸出一物扔给袁谟:“这是调动暗卫的令牌,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袁谟接过令牌,一双不大的眼睛直直瞪着他的背影:“知道了。”
十月的荆州比起北方要温暖一些,但也已经开始有些寒凉了。
袁谟带着一群暗卫花了五日的时间,把方圆百里都仔细搜寻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站在大树下,望着那滚滚东逝的江水,乌黑的长发都被寒风吹乱了。
一名侍卫劝道:“大人,眼瞅着像是要变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袁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传我的命令,从明日起扩大搜索范围,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即刻回报!”
“是。”那侍卫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
荆州往南大约六百里,正是沅、邵两州交界处。
同样是冬月,这里的天气却十分晴朗,恰似阳春三月一般温暖。
周围的景致也浑然不似冬天那般萧瑟。
虽不及春夏那般生机盎然,也让人的眼睛觉得特别舒服。
此时已是旱季,河中水量不大且格外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分外清爽。
河岸边的一男一女却无心欣赏这秀丽的景色。
男子大约十八九岁,正手握一根削得很尖的竹竿站在河中央叉鱼。
女子年纪更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两只手提着颜色艳丽的裙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往男子那边张望。
不一会儿,男子就叉到了一条七八寸长的鱼。
他伸手把鱼从竹竿上取下,用力朝女子这边一扔。
女子微微一抬手,那条鱼正好落入了她宽大的裙摆中。
两人动作十分娴熟,竟像是提前演练过很多次一般。
不多时,女子的裙摆里已经兜了大约十几条鱼。
她高声呼喊道:“大勇哥,差不多够了!”
那名被她唤作大勇的男子又叉了一条鱼,这才举着竹竿趟着河水朝岸边走来。
※※※※
荆州,宋军大营御帐。
一身银色甲胄的赵重熙坐在书案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名被五花大绑的虬髯大汉。
那虬髯大汉披头散发,沾满泥浆血渍的衣裳破烂不堪,加之又被麻绳捆成了粽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名宋军偏将在赵重熙耳边低语了几句。
“果真?”赵重熙挑眉。
“末将绝不会认错。”偏将信誓旦旦。
赵重熙点点头,冲那虬髯大汉冷声道:“你便是燕国的龙虎将军樊坤?”
那大汉桀桀怪笑:“原来你就是那宋国的儿皇帝!”
“找死!”那偏将厉声喝道。
赵重熙抬手止住了偏将的话:“樊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樊坤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似这等无用的话就免了!”
赵重熙呵呵笑道:“既然这般爽快,樊将军不妨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成为阶下囚的?”
为了顺利拿下荆州,赵重熙不仅做了十分周密的部署,而且还认真做了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