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劝道:“你和表哥可以去我家住,我和妈妈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我也会出去打工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一定能治好你们的。”
她死死握住容娴的手,仇恨的盯着甄秘书,愤怒的说道:“他们的钱不能拿,拿了你就不能再追究下去了。小娴,你该懂事一点儿了,我们不能让姑姑和姑父白死,表哥站不起来,你也看不见了,难道你就这么算了吗?”
容娴被她又踩了痛脚,表情直接僵住了。
她指尖动了动,怎么办,好想打死这货。
但不行,她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是个病人,这个世界杀人是犯法的。
容娴闭了闭眼,强忍着心头的情绪,说:“晴姐,你告诉我,你赚够五百万需要多久?”
陈晴有些不自然道:“我、我知道需要很久,但是小娴,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赚钱治好你和表哥的,也会合妈妈一起照顾你们的。”
容娴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搭理陈晴。
容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拿着甄秘书的钱请高护来照顾她和哥哥,在医院得到更好的治疗,等身体康复后再想法子报仇。
干嘛非要拒绝赔偿,自找罪受的与哥哥跟着陈晴回到舅妈家,寄人篱下,被他们很可能敷衍的照看着,或者无视着,让身体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
她又不傻。
意气用事要不得,她比谁都明白。
容娴直接朝着甄秘书说:“支票留下,医院的医药费你们直接负责到我和哥哥出院,车祸的事情我们不会再提。”
陈晴不敢置信道:“小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拿仇人的钱。”
她没想到容娴竟然把姑姑、姑父的命给卖掉,连表哥的腿都不讨公道了,这怎么可以!
甄秘书听着陈晴拎不清的话嘴角一抽,好在病床上这女孩儿脑子还算清楚。
拿了钱闭嘴皆大欢喜,不拿钱非要上告,那就不仅仅是跟书记作对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容家只剩下这两个孩子,私了了以后还能得到一笔钱财,这样未来还有些保障。
如果真打官司的话,他们普通人家哪能比得上那五位少爷呢。
甄秘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放进容娴手里,语气比之前好了很多,说:“容小姐放心,我马上去付医药费,到时你们兄妹出院,剩余的药费结清后你们自行处置。”
他也不管容娴看不看得见,朝着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先生交代的事情处理好了他心里也是一松。
甄秘书离开以后,陈晴表情愤怒道:“小娴,你听姐的话,将支票给姐,姐拿去还给那人,我们不能向他们低头。明明是他们这些有钱人践踏法律,完全不将人命看在眼里,我们怎么能拿了亲人卖命的钱替他们遮掩,他们就应该蹲监狱。”
容娴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看向陈晴,空洞的目光冷冰冰的。
陈晴激动的情绪一僵,只觉得那双黯淡无神的眸子似乎能够看见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在这双眼睛下,她觉得浑身发冷。
容娴躺在病床上,漫不经心的抚了抚雪白的被子,语气平淡道:“闹够了吗?”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她的气势却好似在突然间暴涨了起来,于是她整个人的形象都被拔高了。
陈晴站在她床边,喉咙的话好似被堵住了一样,一句也说不出来。
容娴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温声细语道:“我累了。”
说罢,便闭上眼睛,好似一瞬间便熟睡了过去。
房间内,陈晴与安菲干巴巴站着,相对无言。
片刻之后,安菲低声道:“让容娴休息,我们先出去吧。”
她拉着不情不愿的陈晴走出了病房,高海和林轩坐在外面一声不吭的抽着烟。
安菲将病房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后,皱眉道:“容娴为何要接那封口费,她就不想给他们一家报仇吗?”
林轩掐灭了烟,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说:“她不接了支票还能怎么办?跟她哥直接被赶出医院,不等将仇人送进监狱便因为身体原因死去吗?”
高海无力道:“安姐,我们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容家兄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你还能指望他们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吗?”
安菲隐隐恍然,怪不得容娴会接支票。
因为那是一种对现实无奈的妥协,所以只能拿着染了至亲之血的钱。
她看了眼愤愤不平的陈晴,不得不承认,比起陈晴,年纪小的容娴更加理智和聪慧。
可这般聪慧的孩子,却看不见了。
安菲想到那孩子在病床上缩成小小一团,脸色苍白、目光空洞无神的样子,便眼眶一热,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几人之间的气氛格外沉闷,陈晴一言不发的跑出了医院,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只是想给姑姑一家报仇,为何小娴那么没骨气的妥协都能得到别人的支持。
什么叫只能有这么一个选择,他们明明可以推开支票,坚持上告的,等表哥醒了一定会支持她的。
陈晴一抹眼泪,站起身刚准备回到病房守着时,却看到甄秘书正跟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说着什么。
那青年她认识,是赵氏集团的三少赵毅成。
陈晴顿时扑了过去,一把揪住赵毅成的衣服哭着喊道:“你这个人渣,你还我姑姑、姑父,你陪我表哥的腿,你这个混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