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电话铃突然响了,空伸手一摸听筒,才发现自己趴在计算机桌上睡着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向床头柜走去,提起了话筒。
“喂,是空吗?”
一听那公鸭嗓子就知道是月老。
“什么事?”
“大好事。”
“小雨有信了?”
“反正是好事。”
“你先告诉我。”
“你来就知道了,给你个惊喜。”
空一翻身坐起来,飞快穿上衣服,蹬上球鞋,一眨眼功夫便窜出了门。
来到月老婚介所,推开门就看见候在门口的月老。
“到底是什么事?”
“给你介绍个对象。”
“不用了。”空感到自己被骗了。
“她也叫小雨。”
“可……”
“包你满意,她姓吴,在一所名牌大学就读,本科生,今年才刚满22岁,我知道是你喜欢的类型,到里屋聊聊吧。”
月老狡黠地冲着空挤了一下眼睛,不由分说就把他往里屋一间粉色的小房间里推。
一进屋,空看见一女的坐在桌子的一边,桌上摆了两杯插了吸管的橙汁。
那女的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她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与空握手。由不得空多想,月老捉住空的手腕放进那女的手里,空只得硬着头皮跟她握了握手,月老按住他的双肩,把他压在了沙发上,无奈之下,空只得跟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位是吴小雨同学,这位是容空空先生。”月老分别给二人简单介绍了各自的身份,退出了房间,“你们慢慢聊哈,有事叫我。”
月老走后,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盯着桌面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打量那女人:只见她五官还算周正,心想认真化妆打扮一下应该不算丑。她的脸因为经常用香皂洗变得粗糙,就像一面正在掉渣的墙;染黄的头发则像深秋墙头上的一把枯草,那蓬松的“爆炸头”使她的脑袋骤然间庞大起来;鼻梁上的一副边框透明的眼镜让她看起来起码老了十岁。空很劝她改变一下发型,换一副眼镜,但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如何体面地从这里脱身。
那女人一直喋喋不休地讲他的前男朋友们对她是如何如何地好,如数家珍般地讲她交往过的混血儿、富二代、演员男友。如果她仅仅是唠叨还倒好,空最不能忍受的是她金属般锐利的口臭,那臭味如同一把匕首从鼻腔直插脑门,搅得空的脑浆子生疼。每当她发出和的音,或者哈哈大笑的时候,空的身心就如同中了一枪似的,他只得憋住气,低着头,努力避免和她正面接触。因为严重缺氧,空感到双颊热辣辣的,但那姑娘还以为他脸红是因为害羞。
“我又不会把你吃了的……”吴小雨吸了一口橙汁微微一笑道。
一个问题开始在空的心中纠结:为什么口臭她自己闻不到?这类不爱运动的宅女,她们一天到晚坐那上网玩游戏追电视剧,她们的新陈代谢缓慢,又不爱洗澡,必定会导致身上废物堆积,身体就像一具尸体一样慢慢地霉烂,她们全身上下,尤其是身上那些阴暗的角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空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空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空如释重负般地站起身来,“有急事。”
他拿起手机就往外走,其实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诈骗电话——中级人民法院提醒您……
“喂,你就这么走啦,我们这还有女老板和模特。”月老在他身后高喊到。
“谢了。”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
“免了。”
“那……欢迎你下次再来哈!”
“没下次了,拜拜!”空向天空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出了婚介所。
空就这么一直不知疲倦地走着,穿过街区,走进鲜花公园,一直来到湖边。
林荫道周围的草木依旧,没有一丝风,树叶纹丝不动。秋天的湖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内心不喜不忧,平静如同这湖面。天上下着稀疏的雨点,空注视着静静的湖面,麻木地沉醉在一片翠色中。
空一直坐到天完全黑下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仰望着头上的松林间的星空,西边有一轮明亮的柠檬月,苍白的光辉在琉璃瓦上流淌着,空寻思道:今年中秋能看着月亮了。这时,南边天际出现了一层白色的云层,就像一艘巨大的外星飞船,看着看着就飘了过来,白色云层的边缘慢慢靠近了柠檬月,云层无边无际地展开,不一会就把月亮吞噬了,天空暗了下来,只能看见从云里透出斑驳的光亮。
空第一次看见晴天的边缘,晴朗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一会,雨又沙沙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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