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哑然,人性本贪,大约正是如此了。/0/379/
她沉吟片刻,捻着青瓷茶盏,低声道:“既然军师特地叮嘱咱们小心,那无论对方是否会出此下策,咱们都得做好准备。依你之见,当如何?”
“储水。”魏思城摸了摸弧线完美的下巴,笑得像只狐狸,“前方斥候回报,那徐鸿煊已经快要到了,郡主可命城中百姓和城外驻扎的士兵,储存够半个月的水。”
沈妙言瞳眸深邃,“那么,咱们便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击溃徐鸿煊所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可是魏思城,咱们只有三十万兵马。”
“那又如何?”男人不以为意,“打仗,拼的是兵法策略,而非人数多寡。”
沈妙言自是信他的,于是挽袖研墨,亲自写了一道有关储水的告示。
因为怕引起百姓骚乱,所以她只在告示中说随军师爷夜观天象,发现很快将有大旱,请各家各户抓紧时间在地窖里存水。
写完之后,她就让韩叙之拿出去刊印几份,贴在街道上。
因为大魏经常闹旱灾,所以百姓各家各户都有专门存水的地窖,这个命令倒也没有劳民伤财,百姓们皆都欣然去做了。
眼见着徐鸿煊的五十万大军已至丰州城外,沈妙言亲自登上城楼观看,远远隔着护城河,但见这支大军军容端肃,即便只是做驻扎帐篷这种简单的事,也仍旧一丝不苟。
她眯了眯眼,隐隐看见那些士兵对一名跨下马的高大将领行礼。
那名将领,就是徐鸿煊吧?
听闻他父亲买卖官爵、徇私舞弊,所贪银财数量高达千万两,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表兄念着徐鸿煊一身才华难得,又认为诛灭九族这个制度甚是不合理,秉着祸不及亲的理由,亲自在先夤蛄巳天三夜,才让先帝开恩,留下徐鸿煊一命。
表兄继位之后,更是十分重用他,让他手掌大梁城禁军之权……
可他的回报,就是伙同魏惊鸿谋反逼宫,害死了表兄一家三口……
她盯着远处那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深深呼吸后,唇角缓缓绽出浅笑。
参与逼宫的人,她沈妙言,一个都不会放过!
回到城主府后院,已是日暮黄昏。
她沐过浴,素问从外面捧着一大摞书进来,欢欣道:“郡主,上次您让奴婢买的书,奴婢给您买回来了!”
说着,把那摞书放到书案上。
沈妙言走过去一一翻开,只见书皮上的大字明晃晃甚是耀眼:《五年训弟三年模拟》,《如何培养和弟弟的沟通技能》,《管教弟弟知识大全》,《新训弟五年真题汇编》……
总之,厚厚一尺,琳琅满目。
她默默扶额,“真的有用?”
“奴婢不知。”素问把房中烛火拨得亮些,“郡主将就着看看吧,奴婢听书铺的老板说,这些书都是一个娜诵吹模卖得都还不错。”
沈妙言在书案后端坐下来,翻了十几页后,便觉困顿得紧,暗道以后再看也不迟,于是灭了几盏灯,上床就寝了。
她睡着之后,一阵风把窗外吹了开来。
红衣少年幽幽出现在书案旁,慵懒依靠在桌边,随手拿起一本《训弟手册》翻了翻,不由嗤笑出声。
他就着烛火点燃那本书,直接扔进桌角的青铜香炉里。
然而烧了一本似乎仍不够解气,他挑着桃花眼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七八本书,慢吞吞给全部扔香炉里烧了。
沈妙言睡得正香,忽然闻见空气中有股焦味儿。
她睁开眼,就看到连澈蹲在地上,正慢慢往青铜小兽香炉中扔撕开的书。
她猛地坐起来,大怒喝道:“沈连澈,你在做什么?!”
连澈被她吓了一跳,却又很快冷静下来,盯着火焰,声音里透出几分悲伤:“自然是祭奠我死去的爹娘。刚刚散步到姐姐房里,正好看见姐姐桌上有几本闲书。我寻思着爹娘在九泉之下大约很孤单,所以想烧给他们看,以此来解解闷儿。”
沈妙言:“……”
论戏精传染怎么办?
一个魏思城不够,现在又来了个连澈!
这厮大半夜不睡觉,说什么散步到她房间,谁大半夜散步能散到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去?!
还说什么怕他爹娘孤单、给他爹娘烧书看,她就从未看过这家伙什么时候想起过他爹娘,烧得哪门子书、解的哪门子闷儿?!
然而还未等她说话,连澈已经烧光最后一点残页,拍拍手站起来,“姐姐睡吧,我继续散步。”
说罢,游魂般飘到门口,就那么从门口大大咧咧地走了!
沈妙言气得不轻,钻进被褥里,暗道等天下太平了,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赶紧找个能降住他的姑娘!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住在厢房里的夜凉出来如厕,恰好看到连澈从对面沈妙言的闺房里出来。
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翌日,天明。
沈妙言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拂衣见她眼底有些青黑,于是多给她涂了一层玫瑰珍珠膏,又拿来牡丹口脂,轻轻为她扫到唇上。
沈妙言盯着镜中娇艳的面容,随口问道:“我今日有哪些事要做?”
侍立在房中的韩叙之立即道:“郡主上午需要与世子一起面见诸位将领,商议对敌之策。午后需要处理丰州及其他几座城池的要务,丰州河道上有几件案子还未了结,需要郡主做主——”
“让魏思城一个人去做好了。我今天,还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