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悠悠睁开眼。
凤眸狭长,暗红瞳孔宛若一剪而成,内里流转着的暗芒寒冷摄人。
在注意到指着自己鼻子骂的姑娘是自己心尖宠时,那份摄人寒意霎时烟消云散,化作绕指柔肠。
大掌轻轻握住她的腕子,薄唇上噙着的笑容分外柔和,“大清早的,妙妙这是在闹什么?”
“你身上有酒味儿,定是昨夜去花楼喝酒了,是也不是?”
君天澜捻着她的秀发道:“府中便有美酒,我去花楼喝作甚?”
沈妙言在他怀中挑了挑眉,“可你衣衫上还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而你的靴履——”
她翻身望了眼摆在踏台上的墨金云纹长靴,“你的靴履上沾有尘土,昨夜必定出过府!”
君天澜把她往怀中一带,顺势将她压在身下,狭长凤眸含着几分戏谑,“妙妙不如说,我昨夜不曾碰过你,必定是去花楼睡了旁的姑娘……你可是这样想的?”
沈妙言没料到他竟然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小脸涨得通红,难堪地咬住唇瓣,把小脸转到旁边。
帐中,君天澜眉目温和,“妙妙放心就是,便是睡女人,我也只想睡你一个。”
见女孩儿只红着脸不出声,他轻叹一声,“既妙妙这般急切,我不睡上你一回,倒是不能叫你放心了。”
“你——”
沈妙言臊得脸红,尚未来得及再骂他,这男人已经含住她的唇瓣,把她所有的话语,尽数堵在了嘴里。
……
晌午时分,君天澜有事先回皇宫。
沈妙言拥着被衾在榻上躺着,小脸酡红,睫毛湿润。
从被衾中露出的纤细脖颈上,隐约还遍布着青紫痕迹。
她羞恼地闭眼,暗道那个男人如今是越来越不知羞,各种姿势花样百出,便是她从前曾看过不少那种画本子,却也没见过那般放.荡的!
恰在这时,拂衣带着六名小宫女从外面进来,恭敬道:“娘娘,起床吧?待用过午膳,咱们也该回宫了。”
沈妙言点点头,乖巧地坐起身来。
等她梳妆打扮好,刚在圆桌前坐下,麦若进来禀报道:“娘娘,凤国公求见,说是有要紧事与娘娘说。”
“让他进来。”
踏进门槛的凤国公,意气风发。
丝毫没有受凤琼枝入狱的影响。
沈妙言收回打量他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这男人也是绝了,短短几个月内妻离子散,还死了几个女儿,竟还能笑成这样。
绝情程度,可见一斑。
凤国公在圆桌前站定,笑眯眯对她拱手行礼:“给娘娘请安!”
沈妙言矜持地拿帕子揩拭了下唇角,“爹爹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凤国公望了眼拂衣等人,沈妙言心领神会,示意她们皆都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他与沈妙言两人后,他才在圆桌旁坐了,含笑道:“如今皇上只宠妃夕你一人,我料想定是你的容貌与那魏天诀有几分相似的缘故。”
沈妙言把玩着雪盖蓝的杯盏,这个男
人也真是蠢的,竟然至今还坚持认为她是他的女儿凤妃夕……
可怜真正的凤妃夕,早就葬身野兽肚子里了。
她收敛心神,仍旧笑容温柔,“可能正是如此吧。爹爹来见我,不知究竟有何见教?”
凤国公凑近她,笑得格外阴险,“我以为,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且都还年幼,尚未长成。小公主倒是无关紧要,关键是,太子殿下……”
“爹爹究竟想说什么?”
“为父的意思是,不如暗杀小太子,妃夕再为皇上诞下一子。如此,妃夕的后位才算是真正稳固。等皇上归天,我的外孙登基为帝,朝政大权,还不都落入了妃夕手里,落入了咱们凤家人手里?”
沈妙言看着男人眼中那无法遮掩的浓厚权力yù_wàng,几乎要笑出声来。
半晌后,她温声道:“父亲这个主意甚是不错,那便交由父亲为我出谋划策,与府中幕僚们商议一番,看看究竟怎么样才能顺利暗杀太子吧。”
凤国公高兴得什么似的,忙不迭起身拱了拱手,笑眯眯离开了寝卧。
然而他尚未能等到与幕僚们商议出个子丑寅卯来,凤国公府就被花容战率领的禁卫军团团包围起来。
凤国公吓得不轻,慌忙带着人从府里赶出来,质问道:“花大人,你这是何意?你可知我是谁?!”
花容战朝他拱了拱手,“凤国公,有人密告你收受贿赂,在朝中结党营私,因此本官奉皇上之命,特来查办!”
“笑话!本国公乃是国丈,谁敢在皇上面前密告我?!”
“本宫敢!”
清脆悦耳的女音响起,沈妙言扶着拂衣的手,款款跨出国公府的门槛。
她梳着牡丹髻,身着胭脂红束腰凤袍,重重垂纱裙摆上的绣金凤栩栩如生,朱唇噙笑,看起来高贵非常。
众人的目光里,她坦然走到凤国公跟前,明明只是纤细的少女,可望向凤国公的目光,却充满了居高临下之感。
那是来自骨骼里的高贵与傲气。
凤国公满脸不可置信,“妃夕,你胡说什么呢?!须知,为父可是你如今唯一的靠山,为父若是进了天牢,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靠山?”沈妙言咀嚼着这个词,旋即,她在阳光下舒然一笑。
点翠凤衔珠步摇的映衬下,端的是风华绝代。
她悠悠转过半个身子,目光格外温柔,“我魏天诀的靠山,是魏北和澈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