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都习惯了在忌日的这一天过来打扫一下,她正要把单晓欧的墓碑前整理干净,却陡然发现这里似乎是被人已经打理过,而且在墓碑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样东西,且一看就知道,这一定不是单老留下的。
年都的一就。那是一捧开的正新鲜的白色的百合花,且在这风雨中,在墓碑前正并列着立着两根已经燃烧了一半熄灭的白色蜡烛,在蜡烛的下边,有一角没有完全烧干净的纸角。
而那纸又不像是平日正常的那种纸钱,看起来又像是写了东西,季莘瑶目色一沉,伸手捻起那一角碎纸,这纸因为没有被烧干净,只留下两三厘米大小,而又因被雨淋过,就这么粘在墓碑前的台子上,上边隐约有着一些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看得出来,这张纸上本来是写满了字,像是一封信,模糊间仍可看清那仅有的一两个字的娟秀的字体。
只是这两个字比较复杂,又被雨水打湿,十分模糊,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字,可这样的字,和这类似祭文一样的信纸,应该只有女人能用。
还有这百合花,这细心的点过的两根白色蜡烛。
她妈妈的墓地这么多年都只有她和修黎过来打扫,而季秋杭只有十几年前来过两次,之后再也没来过,因为嫌弃这里太偏远,更因为何漫妮不高兴他来给单晓欧扫墓。
所以,虽然每年她和修黎来的时候都刻意避开清晨,免得看到不想看见的人,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季秋杭不会来,这些年,他应该还是从来都没有来过。
所以刚刚看见有人站在这里时季莘瑶会有几分惊讶,也会多少因此而有些动容,但是以单老的为人,绝对不会送已故的女儿这么一束如此贴心的百合花,而且单老的字她见过,单老的字是一种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种很工整的连笔字,透着军人的一种气质,而这蜡烛,这纸角的字,更不可能是单老所为。
这更也不会是修黎留下的,因为修黎的字不是这样。
也就是说,除了这些她所能想到的人之外,还有别人曾来过,而且,是个女人。
季莘瑶捏着手中的那一角纸,低头看着地上的蜡烛和百合花,缓缓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这墓园里平日根本没有什么人,但巧合的是,在远处的一座墓碑前,有一个一身黑衣,举着伞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的人,似乎正在那墓碑前缅怀什么。
刚刚也一直没注意到这墓园的其他墓碑前还有其他人,莘瑶再又向外看了一眼,心想,那人恐怕是已经走了吧?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正要重新蹲下身子,却是陡然顿了顿,目光直盯着地上的两道轮椅擦行过的痕迹。
因为这墓园虽整齐,但并不奢华,所以在墓碑之前的地面都是很普通的黄泥地面,这雨下的也并不大,只要是两个小时之内走过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行过的痕迹,都会留下一些。
也许单老不会注意到这些痕迹,可莘瑶却是陡然眯着眼,盯着脚下轮椅划过的痕迹,这轮椅像是停留在这里许久,痕迹比旁边的都要深一些。
她骤然抬起眼,看向那边仍旧在远处的墓碑前静静的背对着自己的黑色身影,心头没来由的一颤,心更也陡然悬到了嗓子眼儿。
她将手中那一角纸纂在手心,举着伞,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人,每走一步,她仿佛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一般的向自己而来。
直到她走近,那个坐在轮椅上举着黑色雨伞的身影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和她停下时的声音,仍旧一动不动的静坐在那里,并不回头。
季莘瑶盯着眼前被伞遮住的身影,但仍能看出那人身形消瘦,黑色的衣服下露出的半截胳膊比一般男女都要白上许多,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白,但这种白她很眼熟,再又看看这人身下的轮椅……
季莘瑶深呼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绕到那人身前,直到看见那人的脸时,她才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被哏到了心口。
“石……阿姨……?”季莘瑶不可思议的看着坐在轮椅上静默的女人。
石芳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不复以往的呆滞无神,而是凝视了她许久,才叹笑了一下:“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
莘瑶有些不明白,转头再看看单晓欧那边的墓碑,再又看看石芳眼前的这个墓碑,这墓碑上刻的名字她没有听说过,但是石芳应该是坐在这里许久了,她不禁盯着石芳那与正常人无异的眼神:“你……?”
石芳看看她:“很惊讶?”
“没有。”莘瑶摇了一下头:“早在美国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出来你是装疯,但又找不到证据,但是你没有伤害过我,我一直相信你一定是记得什么,所以才坚持把你接回国,只是没想到……石阿姨,你竟然会来这里?”
“今天是她的忌日,我既然被你这孩子接回了国,又怎么可能不想办法逃离疗养院那些人的视线,过来陪陪她。”
石芳没有提及单晓欧的名字,只是说“她”,但莘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我在她死后的第二十一年才赶回来能看她一眼,写了祭文给她,正烧着,同时陪她说说话,就看见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
说到那个不该出现的人时,石芳的眼神微微泛着冷,嘴角亦翘着几分冷笑。
对于眼前的石芳忽然变的如此正常,虽然莘瑶本来就隐约猜想到,但是现在面对这事实,仍是有些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