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莘瑶在出院的那天,忽然要求要去疗养院看石芳。
她提出这个要求时,目光微微有些凉意,顾南希看着她,看见她眼中明显的意愿,本来就是他所有隐瞒,即使明知她已经开始渐渐探究着一切,他却发现自己竟无力阻挡。
杀母之仇,他究竟是该一直这样自私下去?让她在这样表面幸福的笼罩下活下去,还是应该让她活个明白?
这个疗养院地处偏僻,在郊区,附近是一座山,马路两边的草丛里不停的传来虫鸣。
顾南希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的笑,很喜欢很喜欢。
她用开心掩饰着所有的不愉快,顾南希就陪着她一起掩饰,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想到一年前她就是在生日的那一晚,被安越泽设计,而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入自己的世界。
他看见了,看见她脸上笑容的收敛。
*
习惯,是多可怕的东西。
三个愿望,都与顾南希息息相关。
明知她此行的目的,顾南希没有揭穿她,只是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聊的太晚,我忙完就来接你,恩?”
他如是问。
他说,如果一年前不是安越泽误打误撞的让我们走到一起,你的生命里如果不曾有我,那么现在的季莘瑶又该是什么样子?面对生命中的种种磨难,你这只小刺猬又该怎么办呢?
其实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活的很好,只不过守着那些坚强的壁垒,会很累。
顾南希握着玻璃杯,在厨房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卧室。
可这场情不自禁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无论是顾家人,或是温晴,再或是石芳或者单和平,这些近期她接触过的人,多少都会让她从中找出那些答案。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下午,她忽然说,她把那套婚纱的订金退了。
明知她不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一个借口,顾南希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无形中在抗拒着自己,想要推开他。
将她送到石芳那里后,市政厅那边打了电.话,说临时有个紧急事件要处理,季莘瑶见他犹豫,便在下车时笑着说:“我自己去看看她就好了,你去忙你的。”
他们都是成年人,没有小孩子的心性,虽然他苦心玩了一把浪漫,但她毫不给面子,虽然开心,但也不至于感动到哭,只是吵着快饿死了,幸好有蛋糕。
于是他顾大市长只好学着时下那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玩的那一套,玩玩浪漫,去蛋糕店学做蛋糕,做好蛋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
三个愿望,都是为他而许。
买表回来后,顾南希时常会看着手腕上新换的那块表,想到她那天在选表时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句话,心中总是温暖无限。
顾南希下了车,没有走进去,而是靠在车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空旷的大门。
看着她睡去,他手抚着她的额头:“莘瑶,我怕我做的不够好。”
她仿佛投入不进去。
她的表情藏着很多的情绪,之后她转回身回一卧室。
她伸出手抱住他,整个身体向他的怀里用力的依偎,顾南希轻轻搂过她的肩,叹了叹“莘瑶,顾南希在有些时候,也一样是个胆小鬼。”
“是啊,石阿姨年纪大了,说起故事来难免啰嗦一些,好在我现在没什么事,也耐心,听她讲完了故事才走。”她也跟着笑,接着便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进他的怀抱里,眼中带着倚赖和深情。
在那一天,顾南希看见日暮里小房间门里的那块还未干透的抹布时,他就明白,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本来顾南希找人为她定做的那套婚纱她很喜欢,却忽然说退了。
季莘瑶当时就笑的合不拢嘴,起身就快步跑开,那跑步的速度根本不像是怀着好几个月身孕的孕妇,简直媲美运动员。
刚回到家,就看见她像个孩子似的躲在窗帘后边,窗帘上边因为她的肚子而鼓出一个大大的包。
即使他说:“别拒绝我……”
她笑米米的点头。
三个愿望,仿佛是交代着她心中此刻最大的期盼和最不放不下的一切。
即将是莘瑶的生日,可季莘瑶忽然张罗着要给他买一块表,而且非要用她自己攒的钱为他买一块。
故事?
这是顾南希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
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双手交握于胸前,对着蛋糕和蜡烛许愿。
顾南希终究还是开车将她送去疗养院,那天两人在到疗养院之前,她说想吐,于是两人将车停在海边,在海边休息了一会儿。
顾南希不是梦幻主义者,他多希望这就是季莘瑶在知道真相后做出的选择,希望她会放下那些仇恨,可以和他这样继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笑闹了一会儿,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扑在他怀里,假装抹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可这一个月,她在等什么呢?
顾南希忍俊不禁,过去抱住她,将她揪了出来。
见她太坚持,顾南希也就随她去了。莘在然求探。
其实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一切了。
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习惯了在他身边寻求庇护,他更是习惯了她眉间之间的一切喜怒哀乐。
即使他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他习惯了将她保护在身后,习惯了去拔掉她的刺让她过着安宁的生活。
杀母之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将蛋糕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