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尽一说自己难过,莫良缘不哭了,抬手臂擦一下眼睛,眼泪是擦去了,但两只眼睛被她弄得通红。
严冬尽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巾帕塞到了莫良缘的手里,又瞄一眼跟在他们船身后的战船,就见这只战船很有眼色的,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船头和船楼上能望见他们这里的地方,也都不见了人。
严冬尽满意地舒一口气,拿过莫良缘手里的巾帕,动作放轻地替莫良缘拭起泪来。
莫良缘过了半天,才又与严冬尽说:“我一定会没事的。”
“嗯,”严冬尽的手指在莫良缘的眼睛抚一下,才放下拿着巾帕的右手,小声道:“我在军里等你,我想你也舍不得我着急的。”
严冬尽陪着莫良缘站在船尾,吹着温柔下来的江风,看着船下的江水,握一下莫良缘的手,严冬尽心中苦涩。方才他在生气,脑子不清醒,被莫良缘又哭又说的,他这会儿冷静了,人也就清醒了。
莫良缘是舍不得他的,若是有可能,他家的这位小姐一定会选择陪在他的身边。但凡他能凭一己之力应付如今的局面,莫良缘何必去香州冒险?说到底,这是他无用,他给不了莫良缘安稳,也给不了莫良缘依靠。
船舱里,钱敬小声问陆大公子:“严少爷那里?”
“没什么事,”陆大公子笑着坐在钱先生的对面,道:“明日我们就要登岸了,钱先生,我们再来商议一下这去香州的路,我们要怎么走吧。”
钱敬点头说好,不多时,周净领着一位二十出头,长相很好,但左额有烙伤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
“哦,”陆大公子看到来人,便是一笑,跟钱敬介绍道:“这是严明将军,我们严少爷身边的亲卫就是由他统领的。”
阿明仔这时给陆大公子行礼。
陆大公子手虚抬一下,让阿明仔免礼,看着钱敬跟阿明仔介绍道:“这是睿王爷身边的钱先生。”
阿明仔抱拳又冲钱敬行了一礼,态度丝毫不见热络地跟钱敬道:“严明见过先生。”
在天晋朝,读书人的地位一向高于武人,这要是隔在以前,钱敬不会还阿明仔的行礼,可如今,钱敬还就不能不还阿明仔的礼,还是坐着躬身的行礼,钱敬是起身拱手冲阿明仔还了一礼,口中道:“严将军。”
陆大公子将这事儿看在眼里,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钱敬重又坐下后,才又开口跟阿明仔道:“你怎么过来了?”
阿明仔道:“主子命末将随小姐去香州城。”
“原来如此,”陆大公子点一下头,严冬尽若是能脱得开身,这位是恨不得自己跟着莫良缘走的,如今派出阿明仔,是退而求其次了。
阿明仔又道:“展侍卫长还是与主子一起去宁州。”
这就是说,阿明仔与展翼差事互换了。陆大公子又点一下头,说了句:“这样也好,你坐下吧,我正在与钱先生商量如何去香州城的事,你也来说说你的意见。”
阿明仔坐在了陆大公子的身旁,周净也没有出船舱,而是站在了阿明仔的右手旁。
钱敬看着阿明仔若有所思,几句话说下来,钱先生便感觉,他家王爷是指望不上这位严明将军出力的,在这将军这里,莫良缘是他唯一要护卫的人。
“回船舱吧,”此时的船尾处,严冬尽跟莫良缘说:“天要黑了,江上风大了。”
江水里,几朵鲜花飘过船尾,往船头方向去了。
莫良缘看江的两岸,两岸青山连绵起伏,只是听不见诗词里写的猿声。
“折大哥那里还没有消息,”严冬尽牵着莫良缘的手往回走,边走边小声道:“这一次,我们怕是没机会与他联手对敌了。”
“难说,”大哭一场后,莫良缘哑着嗓子道:“秦王放出他在宁州的消息,这消息我们能得到,折大哥那里也能得到,他若是已经领兵离开河西之地,那他应该会直接领兵去宁州的。”
“你觉得他已经离开河西了?”严冬尽停下脚步问道。
莫良缘又拧起了眉头,道:“折大哥不想秦王成皇,那他为什么耽搁出兵之事?与我们联手,总比他折家军孤军奋战的强啊。”
严冬尽抿一下嘴,看看站在甲板上的兵将,就见展翼小跑着到了他的跟前。
“严明将军上船了,周净带他去见大公子,”展翼跟严冬尽禀道。
“你要让阿明仔跟我去香州城?”莫良缘马上就问道。
严冬尽看一眼展翼。
展翼忙就退到了一边站下。
“展翼还是随我去宁州,”严冬尽这才跟莫良缘说:“我让阿明仔跟你去香州城。”
莫良缘没说话,展翼和阿明仔都是严冬尽身边得用的人,派谁跟着她,对严冬尽那里都是一个人手上的空缺。
“如果折大哥会到宁州城,那我要想想他们这支折家军应该往哪里去了,”严冬尽跟莫良缘岔话道。
用阿明仔换展翼,也是严冬尽这几天权衡再三的结果,比起展翼来,阿明仔更听他的话,而不是听莫良缘的话,对睿王,那更谈不上什么忠心与情面,所以真到紧要关头,严冬尽相信阿明仔会听他的话,专心护卫莫良缘脱险的。
“什么?”莫良缘先还在想,何必用阿明仔换掉展翼,听严冬尽这么一说,莫大小姐果然被严小将军带着跑了,说:“折家军不是去宁州城吗?”
往莫良缘的身边站了站,严冬尽小声道:“秦王把自己的老窝暴出来了,他能不给自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