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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程是书法,正是苏家最希望小琴萱掌握的一门课程。苏家每个人都能写得一手好字,苏万鑫善多变,时而工稳端庄、秀丽飘逸,时而方劲古朴、宽博厚重,时而雄放泰肆、古拙雄浑;梅若兰善写小楷,苏芷自幼跟随母亲学习,母女两的字如出一辙,书法布局平正疏朗,整齐缜密,结字龚正严谨,骨秀肌丰,笔法精劲含蓄,纯雅婉丽,只不过梅若兰的字多了些端庄大气,苏芷的字则多了些俏皮可爱;苏汀善写行书,早些时候因为生病,心境起伏颇大,字体偏于行草,之后得了修真心法口诀,一扫心中阴霾,字体渐渐偏向行楷,落笔坚实,神情流放,遒媚飘逸,纵横变化;就连苏岸这个武人也能写得一手草书,字体之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但气血不断,大开大合,犹如其剑法。
几人的书法之中,小琴萱最喜欢梅若兰与苏芷的楷书,经常看到苏芷在空白的扇面之上题诗写字,平和简静,质朴自然,厚重而不轻佻,朴素而不浓艳,浑然天成,据说还有一位富家公子不惜重金,希望苏芷帮他题诗一首,但苏芷却嗤之以鼻,不以理会。
书法一事,事在人为,唯有勤加练习方可成功,绝无讨巧之法。想要学习哪种字体,只需要事先上报,国学院自会发放相应的拓本,学生准备笔墨纸砚,自己临摹即可,所以,书法课极为轻松,并没有专人上课,全靠学生自觉。
小琴萱以前都有梅若兰或者苏芷手把手教写,虽然不是第一接触,但却第一次独自书写,不消片刻,小胳膊已经酸痛难忍,想要抖手休息,却又忘了放下手中的毛笔,墨水渐得满身都是,小手往脸上一擦,粉嘟嘟的小脸变得如同一只小花猫一般,惹得一旁的轩怡郡主哈哈大笑。
“你们快看小琴萱!”轩怡郡主赶忙让苏汀和七皇子停笔,两人也是乐得前仰后合。
小琴萱不明所以,抬起小手又抓了抓脸颊,手指刚才研磨沾了墨汁,如今脸上又多了一条墨迹,更加滑稽。
“琴萱快过来,帮你擦擦!”苏汀生怕任由她这么下去,只怕会变成戏剧脸谱,“瞧你这小花脸,二姐看到非乐几个月不可!”
正说着,突然一团纸球落到了苏汀桌上,苏汀莫名其妙,打开一看,冷笑一声,说了句“幼稚!”,便将那纸团重新揉成一团,扔到了桌子下面,然后笑着对小琴萱说,“琴萱你先等会儿,三哥去找块干净的手帕!”,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小琴萱自然看到了那个纸团,回头看去,果然看到那胖皇子一群人正捂嘴偷笑。小琴萱蹲到地上,捡起那纸团,打开一看,只见纸上歪歪扭扭画了一只乌龟,龟壳上写了个“苏”字。
“哼!”小琴萱冷哼一声,将纸团一扔,“三哥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实在欺人太甚,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一番!”
说罢小琴萱坐回桌边,认真研墨,却是多倒了些水,然后将毛笔沾满墨汁,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认真地在纸上画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哼,小样儿,看我苏小狐怎么治你!”
旁边的轩怡郡主以及七皇子自然看到了小琴萱所画,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只觉得孩子天性,一颗童心罢了,也就没有多去理会,自顾自临摹起面前的拓本,十分认真。
书法课因为没有约束,学生都可以自由走动,所以十分松散。乐易正端坐座位前,认真地临摹,他本不喜欢书法,但因为是父亲的命令,不敢不从,只得耐住性子,放课后回家,还要提交今日的作品。他的字体很有特点,一般人无法模仿,想找人代写都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若是偷工减料,少不了一顿臭骂。
周围的人都知道乐易练字之时不可打扰,早都躲到一旁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乐易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点——横——竖——”乐易轻声念着,笔下写着,十分认真,感觉笔上墨有些干,重新在砚台里面沾了沾,又继续写,一笔刚落于宣纸之上,突然肩头被人一撞,歪歪扭扭划出一道墨迹,整张宣纸宣告作废,当成作业交差是肯定不行的了,只能重头在写。乐易怒不可遏,恶狠狠转头,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打扰他练字,他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残忍!
乐易转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一张画得花里胡哨的宣纸,那宣纸却不是静止的,而是朝着他的面门而来,乐易本能想要闪开,但那宣纸如影随形,速度极快,乐易“啊呀”一声,被那宣纸糊了一脸,那宣纸之上墨汁浓稠,还未干透,乐易只觉眼前一黑,脸上凉嗖嗖的。
乐易惊恐万分,一只手去扒脸上的宣纸,一只手胡乱挥舞,感觉推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耳边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哎哟”声。
乐易这边动静极大,很快便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整个课堂也变得安静下来。乐易终于把脸上的宣纸除去,恢复了视线,从座位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环视周围,目光犀利,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
周围人一和他视线接触,立刻移开,表情怪异,都强忍着笑意,憋得十分难受。
“谁做的!”乐易大吼一声,吓得周围人一哆嗦,但无人应答。
“哈哈!”却是七皇子和轩怡郡主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周围憋得难受的众人终于得了突破口,仿佛洪水决堤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整个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