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噶大富的话,萧奎故作沉思,片刻方道:“既然噶爷用心,小的怎敢驳面,这老狗只须依的小的一件事,小的便可饶他见官。”
“说来听听。”噶大富煞有介事的说道。
“噶爷啊,小的常听人说,人死在哪里她的魂魄便时常留住在哪里,既然俺娘是在赵家遇害,俺便不要他家的钱财,只须老儿把赵家这处宅院让给俺,俺住在这里以便能时常在梦中与娘见面,只此一件,依俺即可。”
噶大富说道:“萧奎老弟,你这又是何必呢?或许令堂的魂魄已升天界享福,你不如得上一笔银两来的实惠,想这老宅已经有几百岁龄,又年久失修,迟早是一片废墟,何苦来哉?”
萧奎听完噶大富的话,顿时伤心欲哭,悲切的说道:“噶爷,不瞒您说,俺娘在世之时小的不孝,如今母丧却念起母恩深重,舐犊之情历历在目。想起‘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古话,更是感慨万千,悔之莫及。小的痛定思痛,决计不要赵家钱财,只为住在这里时常能与母亲在梦里多见几面,才能心安。”
“唉!难得你有这片孝心,我想令堂泉下有知也可心慰神安了。”
噶大富同情萧奎,体量萧奎心中痛楚,认可了萧奎所提,便对赵襄说道:“赵叔,人家说的条件想必您也听清楚了,您意下如何?”
“这、这、这也太勉为其难了吧,我要把宅院给他,这一家老小哪里安身?亲朋邻里问起,老夫又当作何解释?贤侄啊您再劝劝,我宁赔付此宅双倍价目的银两,老少全家也不能被赶家门啊。”赵襄哀告噶大富,请他再劝萧奎。
还未等噶大富开口,萧奎已经欺身来到赵襄的面前,再次薅住他的驳领,口中吼道:“你个老狗,我萧奎若不要你全家给俺娘抵命,便枉为人子,走!见官去!…”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富贤侄,快劝说劝说啊…”赵襄面色蜡黄,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的大声向噶大富求助。
噶大富噶双手一滩,眯眼说道:“赵叔,恕小侄爱莫能助,您就随他去见官吧,小侄只有出门去找玉璞、玉茁兄弟,让他们赶紧到外地躲躲。为了邻里,小侄担个包庇之罪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您两家好自为之吧,我可走了。”
噶大富转身要走,萧奎不依不饶,赵襄慌不择言,大声对噶大富说道:“大富贤侄留步,我答应就是,还烦请贤侄做个保。”
此时,萧奎怒喝道:“爷今儿还就不要你这破烂宅院了,免得你与邻里没得说,等恁爷仨给俺娘抵了命,也就与邻里有的说了,走!走!老狗,你倒随爷走啊!”
噶大富来到萧奎身旁,脸色一沉说道:“萧奎老弟,你且住手,赵叔依你就是,切不可把事情做过了头,否则我噶大富宁可违心做个伪证,也要周全我与赵叔的乡邻之情。”
萧奎极不情愿松开了手,口中愤愤说道:“老狗,拿宅院抵了俺娘的命,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何对人去说那是你自家的事情,与爷何干?今儿看在噶爷面上就便宜老狗一回,赶紧滚出爷的院子吧。”
萧奎松手的同时,赵襄瘫坐在地上。他老泪横流,举目环视着住了几辈人的老宅,心似刀绞,肠肝寸断,须臾便失声痛哭起来。
萧奎怀中的那条尸腿不知何时被放在地上,此时他手中拿着的却笔墨纸砚。噶大富取笔蘸饱墨,分别写好两张字据,来到正在捶地恸泣的赵襄身旁。
他俯身说道:“赵叔,事已至此还是保重身体要紧,为免萧奎变卦,您老赶紧给他办个交接。小侄怕您对外不好说起此事,索性把这件事情写成了‘以宅抵债’;咱两家地邻那三十亩地,写作‘您卖与小侄’,小侄却之不恭了。”
噶大富说着,便把两张字据递往赵襄手中,随即又说道:“请您老过目,您若无异议就请签字画押,交割房契、地契吧。”
赵襄心灰意懒,气散神迷,胡乱浏览一眼便签了名字按上了手印。
噶大富收好签字画押后的两张字据,伸手搀扶起赵襄。
赵襄便在噶大富的搀扶下浑浑噩噩去到了房里,拿出一张房契和一张地契交给了噶大富。
噶大富认真仔细的把两张契约分别看了几遍,然后把房契交于了萧奎,把那张地契叠好揣进了自己怀里。
之前萧奎在房内搜找他娘时,曾经惊吓着了何氏,后来何氏挣开萧奎的手后跑去西厢找韦氏壮胆。再后来天井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妯娌两人都看了个真切,也听了个明白。这才知道这场无端祸事正是那天下雨请那婆娘进家惹出来的。
妯娌两人捶胸顿足,自艾自怨,悲泣不已。当看到公公对人低三下四,卑躬屈节之时,更觉罪孽深重,难以饶恕,两人便起了轻生赎罪的念头。
妯娌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便找了绳子准备悬梁自缢,不想腹中胎儿似有感应,竟然伸胳膊踢腿大动了起来。
原来妯娌两人都已经有孕数月,只因刚才懊悔至极,竟然忘了腹中胎儿无辜,幸亏胎动提醒,这才没有铸成更大的悲剧发生。
俩妯娌互相宽慰一番,知道家中不能再住,便默默地打点着随身用物,只等着公公吩咐离去。
萧奎就像一个催命鬼似的,满院乱串,口中尽说些下流龌龊的脏话。赵襄一刻也不想再看这个无赖一眼,回到房里,胡乱打个包裹,往肩上一背来到天井。他对着东西厢房说道:“老大家里的,老二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