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眼看着九尾狐,逐渐止住悲声,用衣襟擦去满脸的泪水,说道:“我也知‘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我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走这条绝路。”
老者说着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人说‘家丑不可外扬’。若不是我看老哥银髯剔透,气色红润,出语练达,满是同情,相信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家中丑事怎好往外吐露半句?今儿见到您这位贵人,我也就豁出去这张老脸,把家丑扬上一扬,老人家能给指条生路也好!”
轻生老者并非奉承之言,九尾狐所幻的确与众不同,容貌气质却似轻生老者所说。九尾狐并未在意老者说些什么,而是拍着老者的手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把自家的事轻冠一个‘丑’字?”
老者说道:“高岭镇镇西头那一处临街的深宅大院就是寒舍,在下姓扈,单名一个言字。镇上、县城都有扈家开的商铺,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在这高岭镇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所以近几年人们便称在下为扈员外或扈老爷。”
扈言说到这里,似乎忘了自己刚才还是一个寻死觅活的人,竟然舒眉展眼、洋洋自得起来。他得意盎然的样子,倒使得九尾狐双眉微微一簇,猜不透眼前之人到底是一个怎样心态的人。
可是,扈言的脸变得比川剧变脸演员变的还快,忽的一下又变得黯然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配合着黯然的脸色悲凄起来。
他变完脸继续说道:“我膝下两子,前几年长子扈佑成在省府衙门当差,常年不在家住。家中次子扈佑新跟着我打理生意,日子过得也还顺心。”
扈言才说了这两句,蓦地咬牙切齿切、神情愤恨起来,说道:“那时节两个孽障倒还让我省心,可是随着大儿子辞掉省府差事回到家里,家中丑事便是一处不撩一处的发生。件件都莫名其妙,事事都丑不可闻,处处都荒唐至极。桩桩都是由两个逆子那狐狸精似的媳妇引起。她们把家被弄的乌烟瘴气,让人窒息。就是这些匪夷所思,令人汗颜的事情层出不尽,接二连三,才逼得我不得不走这条绝路!”
扈言说着,神情已是焦灼不安,身体已然得颤抖不已。
九尾狐听到扈言把有恶行的儿媳比成“狐狸精”时,苦笑了几声。心中忖道:“你们人类有句古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就凭你能说出儿媳是狐狸精这三个字,可见是你人品实属一般,你两个儿子的行为未必不是上行下效。”
九尾狐对扈言口无遮拦虽有反感,却因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尤其是看到已经被气得瑟瑟发抖的扈言时,心中反而陡增同情。
它劝慰道:“扈员外,消消气,有句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惹您生气的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毕竟血浓于水,亲情使然啊。您理清事情原委,对他们再善加教诲,老夫相信他们会成为回头的浪子。”
扈言神色凄惨,悲楚的说道:“我看,到了日从西出,河水倒流之日,这两个冥顽不灵的畜生也再难回头。今天我索性就与您老说个清楚,您看看大罗神仙下凡能否使这两个浪子回头”
扈言便从他的长子扈佑成从省府辞掉差事回高岭镇讲起。
扈佑成在省城衙门做事五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便突然辞掉差事,带着媳妇回到了高岭镇。
对儿子辞职回家,扈言的脸上虽然没有带出不悦的神色,心中却是极大的不悦,因为自己的儿子在省府做事是让他倍感荣耀的一件事情。
如今儿子携带家私从省城回来,是明摆着不再回去。虚荣心极强的他,心中自然是不高兴。可是“儿大不由爷”这句话他还是明白的,故此儿子做出的选择,他除了表示无可奈何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大儿子从省城回家以后,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扈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并不是心疼儿子在家的用度,而是觉得儿子在家有失脸面,况且儿子在省城的那几年,他是没少在外炫耀、嘚瑟。而如今,他倒觉着儿子给他丢了脸面,自己走在街上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故此心中好不愁闷。
一日,扈言实在按奈不住自己的那颗虚荣之心,便对大儿子说道:“你在外面这几年也没落下积蓄,如今回家来已经有些时日,咱这家底也不殷实,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你还是找点事做比较稳妥。”
扈佑成倒也理解父亲,说道:“您看儿子也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到外面去找点公事做吧。”
扈言没想到儿子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便给他取了几十两银子,意在催促他早日成行。
扈佑成的母亲知道儿子又要出门谋事,也从自己私房钱中取出十几银子,背着扈言塞进儿子手里,说道:“孩子,穷家富路,在外别委屈了自己。找不到事做就早点回来,别管恁爹咋想。”
扈佑成收好银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叮嘱妻子一番,便出了家门。
大儿子刚离开家门,二儿子扈佑新便来到书房与父亲辞行。原来二儿子要去滨岛进一批货,早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只等从父亲这里取上办货的银票即可成行。
两个儿子相继出门以后,扈言心中舒畅了很多,晚饭便多喝几杯高粱烧。
喝多了酒的扈言本想回内房休息,不想却稀里糊涂的去了书房。当他看到书案后,迷糊迷糊中方知来到了书房。因为再懒得挪步,也就睡在了书房内屋的床榻上。
这些年来,扈言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