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地摸到校长家里,校长田鸿雁正蹲在门口,拿着把菜刀在打鱼鳞,看他那满头皱纹,灰头土脸地杀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这是位老牌大学生,堂堂重点高中的一校之长。
“哟,老爷子,还要您亲自杀鱼呢,”陈大河嬉皮笑脸地蹲下来,“这鱼不小啊,有我的份没?”
老校长眼睛皮上抬,瞟了一眼陈大河,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菜刀,拿起抹布擦干净手,这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随后指着地上,淡然说道,“交给你了。”
“啊?”陈大河顿时傻眼,“老爷子,我可不会杀鱼啊,我就会吃鱼,从来不卡刺的。”
“谁让你送来的都是活鱼,你就不能让你妈腌好了再送过来!”老校长理直气壮地丢下一句话,背着双手转身进了屋里。
陈大河抓抓脑袋,苦笑着蹲下来,准备把鱼处理完,心里却一点气也没有。
倒不是老校长欺负人,这位老先生一生两袖清风,高风亮节,从来不收任何人的东西,但唯独对陈大河例外,不仅送上门的东西从不推辞,而且逮到机会就死劲地使唤,这是不拿他当外人呐。
田校长的老伴郭绍贞老太太正在屋里择菜,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一看是陈大河,连忙惊喜地上前把他拉住,“这事哪用你做,快进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陈大河还没完全蹲下的身子立刻直了起来,笑呵呵地拉着老人的手,“还是奶奶好,奶奶,今天是吃红烧鱼不?”
“咳,”老校长干咳一声,“只有萝卜鱼汤,红烧鱼没有。”
“萝卜鱼汤你来做啊?”郭奶奶声音顿时高了三个八度,“今天就吃红烧鱼,不吃拉倒。”
耶,陈大河暗暗比了个二字,冲着老校长摇头摆尾。
“没个正行,”早已习惯的老爷子不为所动,拿块毛巾把刚洗完手的水擦干,走到椅子前坐下,“说吧,什么个情况。”
陈大河脱掉雨靴,换上一双棉鞋,然后倒好一杯热水放在老爷子手边,“老爷子,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您二老,就一定要有事?”
老校长淡然地端起茶缸喝了口水,“不说拉倒,省得麻烦!”
陈大河小脸一垮,一副被你看穿了的表情。
看着两人斗嘴,郭奶奶笑着摇摇头,提着杀好的鱼进了厨房,老校长谈正事的时候,她从来不插嘴。
“老爷子,”陈大河厚着脸皮到桌子另一边坐下,身体趴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田鸿雁,“咱学校还要鱼不?”
“咋地?”老校长斜着眼睛瞟他,“要再送学校几百斤?可以啊,不过最好腌好晾干了再送来,不然不经放。”
“您老人家还真不客气,”陈大河一脸嫌弃,然后又死皮赖脸地凑过去,“送没有,卖就有,咱学校明年的经费应该下来了吧,食堂这一块,要不先买点鱼放着?”
“哦,你不读书,改卖鱼啦?”老校长冷笑着说道,“要不以后学校的鱼你都包了,也算是给你同学们点福利!”
“抠,忒抠,”陈大河死死地盯着他,“我现要从你口袋里抠出一分钱来,比放颗卫星上天还难。”
“哎,这话你就说对了,”老校长不仅不怒,反而还洋洋得意,“我这里从来只有进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出的?要不然我这么大个学校怎么维持,那些贫困学生伙食费从哪来?”
“得,”陈大河像个无脊椎生物似得躺在椅子上,“我来找您推销就是个错误。”
“嗯,明白就好,”老校长摇头晃脑,捧着茶缸美美地喝上一口,从转头看着陈大河,“到底什么个情况,讲清楚。”
“情况就是……,”陈大河嘚啵嘚啵讲了一通,最后老校长做了个总结,“所以你现在就是,要把小赵小钱也没办法的那批鱼给卖掉,还得给他们买回来足够的粮食?”
老爷子斜着眼睛瞟着他,“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这种没好处的麻烦事你也做?”
陈大河伸出一根手指小拇指,一本正经地说道,“第一,您口中的小钱,公社的钱书记,他不是没办法,只是不能轻易开这个口子,要不然其他人有了困难,都来找他解决怎么办,还要他们那些大队支书干嘛,当然了,要是最后我没能办妥,他肯定还是会出手的,不过这种事显然不会生。”
“唔,小伙子很自信嘛,”老爷子捧着茶缸,摆出一副我就看着你吹的样子。
陈大河却毫无所觉地点点头,“当然,年轻就是自信!”
“呵,”老爷子不置可否,“有了第一就有第二,继续吹。”
“不是吹,是说,”陈大河严肃纠正,又伸出一根手指无名指,“第二刚才说了,我不是胆子大,是自信,自信能完美地解决问题。”
“还完美,”老爷子吧唧吧唧嘴,顺口喝了口水,“还有第三没?”
陈大河伸出第三根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刚才说了,我要完美地解决,如果只有买方和卖方得利,我这个中间人没好处,怎么能算是完美呢!”
“嗯,说得对,”老爷子破天荒地表示认同,“好处你都已经拿到手了,十张空白介绍信,这个好处确实不小。”
陈大河瞪着眼睛,“这才几分钟,老钱就来告状啦?”
“没大没小,”老爷子轻描淡写地训斥了一句,才接着说到,“那你想的办法就是来我这卖鱼?”
“怎么可能,明知道这里卖不出去我还来,那不是傻的,我就是来蹭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