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赶进张庄公社大院,立刻有人过来把骡子牵走,老张则直接带着陈大河去了张海洋的办公室,算是交了差事。
“张书记,您找我?”陈大河端端正正地站在张海洋面前,完全没有对着钱卫国时不着调的样子。
“对,”张海洋笑着招招手,“甭客气,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过来坐。”
“哎,”陈大河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腿上,腰背挺直,“张书记,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海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陈大河满意地点点头,“挺不错的小同志嘛,这钱卫国怎么就老是为难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让你背黑锅,他还真是黑白不分了。”
“没有,张书记误会了,”陈大河腼腆地笑着说道,“我确实是犯了错误,做错事受点处罚是应该的,而且钱书记他们也没有罚我。”
“狗屁,”张海洋嗤之以鼻,“你为什么会犯错,还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我可都听说了,当时要不是你及时果断出手,现场那些人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你这是犯点小错立了大功,正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他老钱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不是怕担责任,哼,要是你在张庄,别说罚了,我保管给你请功。”
陈大河当然知道,张海洋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可这里面肯定没这么简单,便只是笑着不说话。不过有一点张海洋还真没乱说,如果自己真是在张庄,他还真有办法把责任摘掉,给自己请功,张海洋在县里的关系可比钱卫国硬多了,钱卫国的关系主要是在地委,县里反而要薄弱一些。
张海洋一句话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陈大河看了半天,突然身体前倾,看着陈大河说道,“大河,不如你搬到张庄来,怎么样?”
“啊?”陈大河顿时目瞪口呆,这位爷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等等,今天他找自己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
张海洋还在自说自的,“你看啊,你要是搬来张庄,你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那不是比在平安强多了,至少比在那边费劲力气还不讨好的强,对不?”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同意是不可能的,直接拒绝又驳了他的面子,陈大河索性咧着嘴干笑。
“得嘞,就当我没说,”张海洋看着陈大河,自己也笑了,摆摆手说道,“今天找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对,一件大好事!”
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等着陈大河问呢。
陈大河心里舒了一口气,非常配合地问道,“什么大好事啊?”
张海洋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参军名额。”
“啊?”陈大河惊到了,诧异地看着他,“冬季征兵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是啊,”张海洋好笑地说道,“有个倒霉小子出前跟人打架,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那混小子竟然打输了,县委武装部吴部长当时就怒了,连打个架都打输,还当个什么兵,正好名单还没报上去,就直接把他给撤下来了,”
张海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为了这一个名额,我可是抢破了头,差点没跟人打一架,怎么样,这份大礼不错吧!我跟你说,也就是看你小子顺眼,搁别人求我都不给他。”
“是挺不错的,谢谢张书记!”陈大河苦笑道,“可是我明年要参加高考,恐怕去不了。”
“这本来就不是让你去的,”张海洋躺在椅背上,看着陈大河说道,“你不是还有个大哥吗,让他去,这样你们两兄弟也都算出头了。”
“那我先回去问问,”陈大河感觉嘴里苦,就知道会这样,以张海洋的性子,要是直接推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可是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他根本就不想要啊,现在就看能不能先拖着,等征兵结束,也就没事了。
可惜张海洋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大手一挥,“有什么好问的,这样的好事别人想都想不来,难道他还会不同意,就这么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大河还能怎么样,只能是苦水吞下去,脸上还得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张书记!”
这算不算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最关键的是卖人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帮人,这家伙给陈大河郁闷的,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从张庄公社出来,陈大河赶着骡车往回走,一路上愁眉苦脸地冥思苦想,到底有什么办法把这个天大的好事推辞掉呢?
上辈子身为一个标准的八零后,哪怕对现在的这个时代再不熟悉,但是就在今年生的两件大事还是知道的。
一个是几乎人所共知,歌里都给唱了,有一个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划了一个圈,奇迹般地崛起一座城,这个圈也正式开启了中华民族复兴之路的征程。
另一个知道的人则少了许多,也是在今年,准确的说,就在半个多月之后,在中国的西南方会爆一场边境战争,这也是建国后的最后一场战争,也许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预测到它会很快结束,但是可能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场紧紧维持了一个多月的战争,余波竟然震荡了十年。
所以此时的陈大河,心里极其纠结,这个时候要是送老大去参军,上场的几率可小不了,到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挣个军功章回来,运气不好的话,轻的是被人送回家,重则直接装小木盒里回家了,甚至更严重的,立个衣冠冢的机会也不是没有的。
可要是阻拦老大去参军,用什么理由呢?
不到这个时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