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兵赶来驰援的正是兖州卫的一名千户,至于指挥使赵逢春,昨天早上已经带着两千人离开范县,回寿张县继续押运粮食了。
那些参与闹事的劳工,在一千卫所军的刀枪威慑之下,乖乖地蹲在原地不敢乱动。
萧淮身为朝廷钦差,今天竟被难民给捆起来威胁,颜面尽失,再加上邹主薄被迫死,所以胸中怒火中烧,但念在事出有因,还是兑现了徐晋的承诺,并未追究这些难民罪责。但朝廷的脸面终不能不顾,所以,所有参与闹事的劳工,全部扣除报酬作为惩戒,而没参与闹事的劳工,粮食则如实发放。
萧淮处理完闹事的劳工,便怒气冲冲地带人赶回城,直奔县中的粮仓,十几名带头起哄的劳工被锦衣卫五花大绑押在队伍后面,那名挨了徐晋一火铳的“刺头儿”则气息奄奄地躺在担架上,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徐晋等出现在范县的街道时,整座小县城都沸腾了,钦差大人抓了县令苟放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的老百姓均拍手称快,纷纷跑来看热闹,街道两边挤满了人。
“嘿,听说钦差大人现在是去检查粮仓,有好戏看了,城里做粮食生意的,谁不知姓苟的盗卖官粮。”
“老天有眼啊,终于抓了苟放这只官仓硕老鼠!”
街道两边的百姓兴奋地大声议论着,看到被锦衣卫押着的知县苟放,甚至有人拿出臭鸡蛋和烂菜叶往他身上扔,可见这家伙平时也不怎么得人心。
赵全混杂在围观的百姓中,神色阴沉无比,一只手如鹰爪般钳制住身边想扑出去的瘦猴丘富,混血少女薛冰馨则按住丘富的另一边肩头。
“放手,我要救老二!”丘富神情急愤,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赵全冷静地低声道:“瘦猴,你现在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人,最后甚至连自己也搭,还会连累我们所有人暴露。”
丘富闻言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神色焦灼地盯着被锦衣卫用担架抬着的那名受伤劳工。
薛冰馨轻拍了拍丘富的肩头,低声安尉道:“丘师兄别急,我们会想办法把丘二救出来的。”
丘富无奈地松开捏紧的双拳,话说被徐晋崩了一火铳那个“刺头儿”正是丘富的亲弟弟,名叫丘贵,也是白莲教的正式门徒,只是入教的时间要比丘富晚几年。
“你们知道那些被锦衣卫抓住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吗?”
“不太清楚,听说大堤上的劳工今天闹事了,这些估计是被抓的闹事劳工吧!”
“啧啧,这些家伙还真是胆肥啊,明知钦差在场还敢闹事,到了锦衣卫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附近的几名百姓低声地议论着,忽然一名知道些内情的百姓插嘴道:“据说,这些家伙带头闹事,把邹主薄给逼得剖腹而死,现在被锦衣卫抓了也是罪有应得,嘿,那个担架上的家伙最倒霉,被锦衣卫抓住了还敢反抗,呶,结果让最年轻那个徐钦差轰了一火铳,当场没了半条命。”
丘富劈手把那名百姓给揪着衣领提起来,目露凶光地狞声问:“是姓徐那酸子打的?”
那名百姓吓得目瞪口呆,吃吃地道:“你……你想干嘛?”
赵全面色微变,急忙在丘富的腰间猛戳一下,后者顿时半边身都麻了,赵全顺势把那名百姓放下,陪着笑连声道:“这位老哥,对不起,我这同伴喝醉了耍酒疯,这是二十文钱,算是在下替同伴向老哥赔礼道歉。”
那名百姓接过铜钱,头也不回地跑了,至于那凶神恶煞的瘦子是不是喝醉了,他也不敢追究,手劲这么大的家伙都是练家子,这些江湖中人不好惹啊!
赵全面色冷峻地瞪了丘富一眼,不由分说便扯着他离开大街,免得被这冲动的家伙害死。薛冰馨犹豫了一下,随着人流往粮仓的方向而去,赵全回头看了一眼薛冰馨的背影,尖刀眉皱起,但也没有阻止,薛师妹冷静细心,武艺也不弱于自己,所以他并不太担心。
范县的常平仓就在县衙之中,此时粮仓外已经聚满了围观的百姓,萧淮显然有意在众目睽睽之验仓,所以并没有让人驱赶围观百姓。
很快,仓库中的粮食就被搬了数十包出来,锦衣卫挥刀将麻包斩开,里面的泥沙便哗啦啦地留出来,几十包粮食竟然全部都是沙石,简直触目惊心。
四周围观的百姓惊呼阵阵,纷纷破口大骂,高喊着处死官仓硕鼠。萧淮面色铁青,这些地方官贼胆包天啊,竟然在钦差眼皮底下搞瞒天过海这一套。
证据确凿,苟知县双脚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县丞赖阅经战战兢兢地跟着跪倒,一副如丧孝妣的模样,心里暗骂主薄邹谦,这个该死的痨病鬼,明明有新运来的好粮食,为什么把坏掉的粮食发给劳工,这不是靠害吗?本来这件事可以顺利遮掩过去的!
其实,那些坏掉的粮食并不邹谦故意发给劳工的,他自己虽然清廉(独善其身),但恪守的是儒家中庸之道,对苟知县等人盗卖官粮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不参与,也不举报。也正因为如此,苟知县才容忍他继续坐在主薄的位置上。
那些坏掉的粮食,其实是邹主薄手下的小吏自作主张发给劳工的,本以为这些泥腿子不敢咋样,谁知偏偏却出事了。这大概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太监黄锦看着满地的泥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仓库是他亲自查验过的,如今天出了这种事,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啊!
“王八蛋,你们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