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俊脸挣得通红,厉声喝道:“那到底是谁毁坏的?”
张延龄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口吃得更加厉害了:“是……是是下面,下面的奴才不小心弄坏的,不关我事呀!”
朱厚熜气得上前对着张延龄就是一脚,骂道:“好你个混账,连朕的圣旨都敢毁坏,可见徐卿并未冤枉你。”
“皇上,求皇上为小的作主啊!”孙老三那货这时突然大呼起来。
朱厚熜的注意力顿时被喊引过去,愕了一下,脱口道:“咦,你是……!”
朱厚熜上次在徐晋家里见过孙老三,所以此时认了出来,不过话说一半便立即打住,他掺和镜子生意的事不能暴露,否则杨廷和这帮老臣又该叨叨了。
徐晋朝孙老三暗使了个眼色,后者倒也机灵,立即大哭诉道:“皇上,草民是明镜斋玻璃作坊的工匠,昨天被建昌侯绑到府上毒打,他逼草民交出制作玻璃镜子的方法,草民不交待,建昌侯就命人把草民折磨得死去活来。”
金彪立即插口道:“皇上,此事应该是真的,明镜斋的掌柜昨天到过五城兵马司和北镇抚司报案,据查,明镜斋的店面和作坊都被建昌侯府的管家张旺带人砸了。”
朱厚熜闻言更是怒火中烧,镜子生意他占了六成干股,建昌侯竟然敢觊觎玻璃镜子的秘方,还让人砸了自己的场子,岂有此理!
小皇帝咆哮道:“建昌侯欺君犯上,抗旨不遵,殴打谋害朝廷命官,欺压绑架百姓。来人,把建昌侯抓回北镇抚司,建昌侯府上下全部下狱论处!”
张延龄只觉天旋地转,双脚一软便跌坐在地,寿龄侯也吓得面无人色,这是抄家的节奏啊。
杨廷和连忙道:“皇上息怒,此事还疑点重重,臣觉得应该交由三法司审问清楚,然后再作定夺!”
张延龄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扯开喉咙大声道:“皇上,臣冤枉啊……都是徐晋陷害的,大哥,快入宫找太后。”
杨廷和不禁大皱其眉,徐晋着点便失笑出声,这货是嫌死得不够快吧!
果然,朱厚熜面色瞬时阴沉下来,他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张延龄竟然大喊进宫找太后,这不是在向朕示威吗?这不是觉得太后能够压住朕吗?
“拿下!”朱厚熜沉着脸厉喝。
金彪立即命锦衣卫上前把建昌侯拿下,府中的家眷也全部锁拿,一时间阖府上下鸡飞狗跳。
“徐晋,你没事吧?”朱厚熜目光转向徐晋,神色稍稍放松下来。
徐晋答道:“回皇上,臣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不碍事,只是霍主事受伤较重,臣请皇上派太医为其诊治!”
朱厚熜点了点头,立即命人传太医,又道:“徐卿,今后谁还敢阻挠丈量土地,可先斩后奏!”说完一拂衣袖,转身便行出大厅,径直返回皇帝大内。
在场的官员均噤若寒蝉,望向徐晋的目光都变了,陆续转身离去。
杨廷和目光复杂地看着徐晋,他当初同意拟旨,命徐晋清丈京畿土地,一方面确是认可大明目前的弊病,另一方面是想把徐晋当枪使,让他站到群臣和勋戚的对立面去。
然而,杨廷和此时有点后悔了,因为一旦连建昌侯都被板倒,那徐晋威望和手中的权力都会大增,他担心徐晋会借此来排除异己,而徐晋今天之所以找建昌侯下刀,明显也是带有私心的。
“徐晋,明镜斋是你名下的产业吧?”杨廷和语气带着一丝凌厉。
徐晋神色自若地道:“不错!”
“这么说你今日所为是在挟公报私?”杨廷和眼神又凌厉了几分。
自从认清了杨廷和的本质,徐晋对杨阁老已经完全没有了敬仰之心,只是把他当成了政治对手,淡道:“杨阁老何出此言,下官只是奉旨行事,难道杨阁不想看到清丈土地顺利展开?”
杨廷和脸色微沉,很快又恢复平静,淡道:“你清丈土地老夫不管,但若敢借此排斥异己,结党营私,老夫必让你万劫不复!”
杨廷和说完一拂衣袖,凛凛然行了出去,此时的建昌侯府内哭喊声此起彼伏,锦衣卫正在锁拿建昌侯的家眷。
徐晋轻掸了一下衣服,举步走出客厅,时值下午,阳光分外刺眼。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陆续撤离,定国公徐光祚,武定伯郭勋内心凉嗖嗖的,建昌侯,太后的亲弟弟竟然就这般被拿下了,两人不免心惊胆颤,同时还有点兔死狐悲。
寿龄侯张鹤龄面如死灰,颤抖着手指向徐晋,厉声道:“姓徐的,你先别得意,有太后在,我们张家便倒不了,这笔账迟早跟你清算,你就准备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吧,你会有报应的,下场会非常凄惨,哈哈!”
张鹤龄笑声尖利阴森,像午夜鬼哭。
徐晋脸上似古井无波,从容自若地平视着张鹤龄,他不是傻子,既然敢动张家,自然是有把握把张家彻底打沉,又岂会给张家反噬的机会?
……
九月初十,建昌侯被抄家下狱,整个京城都为之震撼,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九月十一,兵科给事中夏言上弹劾张家兄弟,洋洋洒洒数千言,涉及的罪名多达数十种,还附带了厚厚一大沓罪证,瞬时满朝哗然。
小皇帝朱厚熜立即命三法司会审核实,结果查明夏言弹劾之事均属实,而且在审查期间,还不断有百姓站出来指控张家兄弟的罪行。
张家兄弟多年来坏事做尽,得罪的人也不少,此时都纷纷站出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