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在花厅坐了许久方才瞧见收拾得清爽的贾赦,强压下怒气与贾赦叙礼,刚刚将正事道出,未待回音,就听侍从报说老太太回府了。
贾赦惦记着儿女,更乐得不用搭理贾政,抬脚便往门外走。
贾政咬了牙跟从在后,待迎了马车入府,见贾史氏是在贾王氏的搀扶下下了车,面色方才好了许多。
贾赦早已不在意贾史氏稀罕谁,同贾珍父子道过谢,抱了回儿女,这才入了荣禧堂,同贾史氏问安。
贾史氏现下是一想贾赦就觉不痛快,更不愿瞅着人闹心,只是惦记着胤礽同王家儿郎交好,便将人留下说了会儿闲话,嘱咐了贾邢氏过几日往王家致谢时,谢礼从公中库房取。
东西从公中取了,就得带上老二一家呗。贾赦腹诽一回贾史氏为贾政的思虑周密,倒也没拒绝,应道:“老太太说的是,与那等世家走礼,总要精挑细选了才好,全指望老太太掌眼。”
贾史氏不料贾赦竟出此奉承之言,倒是睁了眼细细将人打量,笑道:“你晓得就好。”
贾赦笑了一声,道:“老太太放心,儿子从来都明白。五月里贵人事多,先前老太太赐的檀木屏风已进上,过几日南安王郡主芳辰,帖子府上既接了,礼单自是不能比同王家的薄了。五月末,又有西宁王生辰,虽府上这几年与西宁王府无甚来往,礼数却是不能少的。更有些四王八公的老亲,五月里喜事想是不少,还望老太太做主。”
贾史氏怔了怔,将贾赦又细细打量一回,无声一叹,道:“难为你想的这般周全。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明日早上取了公中钥匙和库房册子过来。”
贾政在旁涨红了脸,恨恨瞪了贾赦一回,向贾史氏辞过,也不等贾王氏便兀自离开。
胤礽在旁瞧了一回戏,双眼晶亮的看着贾赦笑,还不忘抽空得意的瞥了胤祉一眼。
胤祉任胤礽牵着他走,无奈望天:二哥,这是咱们的父亲,你别像当初晓得了你家弘晰、弘晋会拐着弯儿告状似的,来跟弟弟显摆好不好!而且,明明这也有弟弟我的一份功劳!
回了自家院落,贾赦牵着贾邢氏的手进了他院中的小书房。
贾赦这间书房平日里甚少使用,修整院落时倒是没少修葺外墙,屋前花树亦是年头久远,莹曦今日在大业寺跟着胤祉辨认花草兴致未消,瞧着那一丛叶茎修长、花朵大方的花木喜欢,摇着胤礽的袖子探问,胤礽对花卉所知不多,还是胤祉在旁救了场。
兄妹三人在庭中辨起花卉,倒是忘了正事,被人唤了名,方才想起,抬头见贾赦支了窗招手,忙整了衣衫,移步进屋。
胤礽早先就觉得这屋子有古怪,却也未曾探问,今回被人领了来,自然要好好打量。
打量过一回,胤礽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同胤祉悄悄言说几句,不由齐齐感叹:贾赦若是再早几年上进,定是一代机关大师。此间书房经多次修整筑得一层夹墙隔音防窥,若不开窗,屋里人怕是也难察觉其中机巧,实不知贾赦是如何想到。
贾赦从书架上抽出一册书,从中取了一叠纸递给贾邢氏,轻声道:“这是公中库房珍品名册,是祖母留给我的。你看一看,心中有个数,明日对照一回,若有短少,只管问个明白。”
贾邢氏眼角泛红,柔声道:“多谢老爷信我。”
胤礽眨眨眼,偏头去瞅窗外,胤祉歪头去看多宝阁上的鼎炉,莹曦看看她左手的二哥,又瞅瞅她右边的三哥,眨了眨眼,起身去拽贾邢氏的袖子,脆声道:“母亲,明日女儿和你同去陪老太太说话。”
贾邢氏眨眼已收好心绪,伸手揽了莹曦的肩膀,抬眸对贾赦道:“老爷,莹曦如今已有四岁,还请老爷赐名。”
“珍儿说七月会开一回宗祠,那时候正好将莹曦写在你名下。”
名单太长,硬记不得,几人分了抄写,倒是省事儿,莹曦陪着贾邢氏去记单子,贾赦父子三人则往贾赦那间常用的书房说话。
“父亲,今日儿子瞧着二叔是与父亲一同迎的老太太,可是二叔先前来寻父亲了?”胤礽骑马而归,将贾政从自家这边出来瞧得真切,因瞧着只贾政容色不好,方未着急探问。
贾赦叹口气,道:“你二叔今日来说他岳家王家老爷子寿辰将近,想着紫檀吉祥,要取了前几日你挑的那屏风修缮一番去做礼。”
胤礽闻言笑出声来,胤祉亦是摇头:这贾正经莫不是被吓疯了,怎的行事竟连一点儿章法都没了,从侄儿处要东西竟还如此理直气壮,也不知道这人的面皮是什么炼得!
乾元宫中,水郅看水泱和水汜演过三回沙盘,黑沉了面色,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很想将兵部几将宣进宫中责问一回这人怎的还有脸面居兵部要职。
要知道水泱和水汜尚不过纸上谈兵之辈,沙盘推演所用之法虽有牵强、不合实践之处,但是这般败绩,却也不该!
竟还敢扣了边境军折,道是别影响了会试!真是奇怪道理,若边疆不稳,百姓不安,招得辩才了得之人又有何用?可当真能敌了千军万马不成!
见水郅动怒,水汜和水泱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将之后几回沙盘推演一番。
水郅瞥见水汜和水泱对眼色,压了压心中火气,温言道:“你二人这番推演虽有不妥之处,倒也不失新意,且将你二人今日演过的沙盘都说演给朕看,朕也好看看该给你们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