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着择席之症一夜不得安睡的雅尔江阿被这么一惊身上的懒散尽数化作了冷汗,胤禔如今这身骨可是不比上辈子,倒是仿佛胤礽曾经那般,他还记得上辈子胤礽十二三岁那回同他们摔跤后正经不舒坦了好一阵子呢。
小心的将人翻过来,雅尔江阿伸手按了按胤禔身上几处,问了问,方才放下几分心来。
胤禔自然知道此事怪不得雅尔江阿,不过,他们两个的不对盘果然是刻在魂儿上的!
因为雅尔江阿还是担心胤禔被他不小心伤到了哪里,牵着胤禔的手往客缘走的时候脚步刻意放慢不少。
胤禔虽然觉得雅尔江阿有些大惊小怪,然而刚刚雅尔江阿的反应在脑中晃悠来去——那般的警惕可不是一朝一夕即可练就,想到好歹上辈子也是锦衣玉食的养了一辈子的人这辈子在那北疆遭了这么些年的罪,也没了心情同他相争,左右水泱身边还有胤礽和穆诚,他们便是晚上一时半会儿的也无碍。
不想,待得两人入了客院的花厅却见只有穆诚独坐厅中。
瞧见胤禔同雅尔江阿一同进来,穆诚心中百味杂陈,好容易撑住了面色不变,简单颔首便垂了眼静思心事。
只是,穆诚心下颇为黯然,他这回是真的觉得心里头纠结的疙瘩难以解开了,明明是他同水泱自幼相识,偏偏水泱同瑾安一见如故,如今更是同寝一处,明明他与佑明瑾安一处读书经年,偏偏不过回京几日的霍青便被这两人另眼相看……心中失落何以言说,穆诚闭上眼,不愿去看那扎眼的一幕幕。
胤禔虽然察觉到穆诚情绪不对,奈何一时间想不出缘由,如今事情又多,便递了个眼神让雅尔江阿去琢磨,他则是唤了侍从近前,旁敲侧击的问询胤礽同水泱现下何处。
雅尔江阿上辈子大半辈子也是同庶弟继母博弈着过的,到底曾有过父纵母爱的时光,乍然失却之时种种锥心不可言说之苦皆经受过,比之胤禔胤礽却是更多几分世情体谅。刚刚穆诚的眼神落入他的眼中,缘由自然也清楚了八九分,看着径自克制不让自己陷入妒恨深渊的穆诚,目光愈发柔和,与太过优秀的人同辈的苦楚雅尔江阿最是明白,自人羡慕嫉妒百味杂陈乃是应当。
那般能在此境之下诚心诚意的替人欢喜、不妒不郁的坦荡之人他亦是尊敬佩服非常,但是他却不会与之深交,因为每每看到对方的坦荡,他都会深感狼狈。
他不过是一介俗人,贪恋嗔痴七情皆怀,便是再好的感情也挡不住嫉妒在他心中清晰闪现,两辈子他都是天之骄子,偏偏总是有些遗憾瑕疵掺杂其间,姿才总是比之那众人瞩目之人差上一点,便是他今世在北疆磨砺那么些年岁想通了不少,平和许多的心境也难免不会有些波动……若是没有曾经,他这辈子要谋算一世安稳倒也罢了,偏偏回京之后竟遇上了前世故人——瞧这情形怕是上辈子的冤家都在此间,说是孽缘倒是过了,只得叹一声这纠缠的因果怕是业障难消了。
雅尔江阿在穆诚身边坐下,对上穆诚带着点点疑惑的眼眸时笑了笑,回京见过了这么些人,他最喜欢的还是穆诚,谁说踩着校量过的规矩努力的过好日子不是一种坚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