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中午,林觉又将绿舞准备的糖饼点心拿出来。糖饼虽然已经被切成破碎,但滋味不减。在炉子上烘烤加热之后就着茶水吃了几块,肚子也饱了。这时候,林觉才收拾收拾开始组装答题的桌椅来。
因为号舍极为狭窄,里边可没准备什么桌椅板凳床铺什么的,只有几片长长短短的木板,考生需自己搭设桌案板凳和床铺。因为地方狭小之故,所以白天这些木板必须搭成书案和坐板。到了晚上,再拆卸开来,搭成床铺铺上带来的铺盖睡觉。
具体的作法是,按照两侧墙壁上砖块之间专门留下的凹槽,选择合适长度的木板嵌入两侧墙壁之中。上下两层,一层为书案,一层是坐板,旁边专门有个放置油灯或烛台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距离地面尺许处的凹槽上搭上木板作为横档,再用长木板架在横档上,铺上铺盖便是睡觉的床铺了。也不知是谁的聪明才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用了这么个办法,让这间小小的号舍的空间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利用。
帖经墨义对林觉而言并不太难,无非是凭着记忆默写填空,墨义一项需要阅读理解回答题意,倒也不难。只要你平时熟读熟记,想法也不要太偏激和另类,基本上这些题目也不会成为拦路虎。况且帖经墨义本就在大考中占比重不大,除非出现太离谱的错误,倒也对最后的大考结果不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林觉之用一个时辰便完成了十道帖经二十五道墨义题,仔仔细细式以及答题的规矩后,这第一场的考试便算是结束了。显然,对于绝大部分的考生而言,第一天的考试都是比较轻松的,很多人也都答题完毕,开始烧水煮茶,吃干粮了。此时此刻,号舍之中才有了一些嘈杂和生气。
但这轻松只延续到申时末。天色将晚,各号舍都点起灯火之时,诗词赋策论的题目开始发放下来。这本是后面两天的考试内容,但因为答题量大,且需要斟酌推敲之故,所以在第一天的晚间给出试题,目的便是在头天晚上便能让考生们好好的思索一番。这一点到还是颇有些人性花的。
不出所料,诗词赋论的题目下来,是全然一新的题目,和上一世的考题风马牛不相及。林觉对此也有了心理准备。
再看题目,诗则必须为七律,且必须按照规定的韵脚。词则以从《清平乐》、《蝶恋花》、《沁园春》、《菩萨蛮》、《西江月》、《如梦令》、《忆秦娥》、《念奴娇》这八种词牌中任选一种,每一种都规定了指定的韵脚。这已经非常的有难度了。
要知道韵脚这东西其实是非常复杂的,特别是在当今的大周,格外的注重诗词韵脚,几乎到了有些吹毛求疵的程度。虽然平日里文人们写诗作词稍显宽松,只要基本合辙押韵也无人挑剔。但在科举大考之中,则是一丝不苟,需要严格的遵照韵律而为。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后世地球上的人学英语一样。平日里会话的时候,自然是不需要对语法用词有太多的考究。但若是考试中,便需要对语法的使用,相同的词意中的语气程度的区别、口语和书面语的区分等等各种方面的细节要严格的规定。否则便不能得分了。
大周朝文学体系中的韵脚规定之繁杂可谓是让人头皮发炸。光是分类便有人做了总结,分了十三类之多。什么发花辙、姑苏辙、梭波辙、江阳辙、怀来辙等等等。说白了便是,诗词赋等韵文的每句结尾必须要以同辙之字,借以达到押韵合辙有音律的效果。写诗词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此一来,因为必须要以固定的韵脚为限,这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一首短小的诗词,看似是最容易写的,但一旦套上了各种规矩之后,那便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本身词牌便限制了字句的长短和平仄相关,再加上固定的韵脚,这就好比要给一个人全身上下套上锁链,然后要她跳舞。正因为如此,大周朝之所以对诗词如此看重,正是因为在这短短的长短数句之间,可以从形式上便展示出一个人的文学素养和才学。如果内容再让人惊艳,那这个人便将备受推崇。这也是大周朝很多名士,有时候仅凭一首词便可扬名天下的原因之一。
若说诗词赋考的是文学素养和文采的话,那么策论文章便是考考生的见识了。策论文章虽不需要注重韵脚,但要求考生要言之有物,纵论至理,佐证观点,发人之思。总之便是对历史上的事件或者当今的朝廷政策发表看法。倒也不必非要有正面的评价,关键是要言之有理,让人信服。这是考验学子们将来入仕之后当官理政的思考能力,说白了,不能只有文才没有做事的能力,不能高分低能。
在秋闱大考这一环节,倒是不会出关于如今朝政的策论题目,毕竟这是资格考试,这些人未必能最终入仕。况且考生数量庞大良莠不齐,保不准有些愣头青针对时政写出一些惊骇世俗大逆不道的言语来。所以,秋闱大考的策论题目都是历史上的事件为题,让考生进行评论,所谓以古鉴今是也。
此刻林觉手上的试题的策论题目是:《法古无过,循礼无邪。是耶非耶?》
若非真正的读书人,光是看到这个题目便已经傻眼了。他们既不知这句话的出处典故,自然无法知道这其中的背景,再要他论‘是耶非耶’,怕便是只能胡扯一顿,不知所云了。
由此可见,前面的帖经墨义的考试简直只是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