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活经验之人都知道,夏夜是没有绝对的寂静的,特别是院子角落草地花木之中,夏天的夜晚反而比其他季节更加的嘈杂不堪。因为夏季虫豸活跃,夜间更是蛙鸣虫叫一刻不休,有时候会吵得人觉都睡不着。而夏虫噤声大多是觉察到人的存在感到了危险,或者是人员来往频繁而惊吓噤声。显然柴房左近增加的看守会来往走动,虫豸自然惊吓无声。
林觉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林觉尚未回答白冰的对话,便听到墙根处传来脚步之声。几条人影沿着墙角走来,黑乎乎的人影晃动着,连一盏灯笼也没打。林觉和白冰忙矮身缩在一堆柴草之后,屏息噤声。
“啪。”巴掌拍击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被打了个大嘴巴子。一个低沉的咒骂上也传了过来。
“他娘的,蚊子可真多。老子们这两天可算倒霉了,在这里喂了蚊子。浑身上下咬得全是包,真他娘的烦人。早知道老子便不来了,在楼子里多好,此刻早已睡的香甜的很了。娘的,失算了。”
“嘿嘿,江老六,你昨儿不还积极的很么?东家一招呼,你便自告奋勇了。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打量着这里靠近厨房,能弄些酒肉吃吃。却没想到这里熬夜这般辛苦是吧?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嘿嘿嘿。”一个人出声讥笑道。
“呸,马老三,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德行。你也没安好心。昨天后半夜你往柴房里钻是什么意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莫以为顾盼盼和楚湘湘如今落了难了,你便可以乘火打劫尝一尝滋味,我跟你说,那两个女子可倔强着呢。你倘若想硬来,得当心命.根子。那顾盼盼不是将外地那个客人差点给阉了么?凭你这小子,还痴心妄想。哈哈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江老六啐道。
旁边有几人嘿嘿嘿嘿的腻声而笑。那马老三羞愧不已,被揭穿了昨晚的丑行,有些恼羞成怒。昨晚他摸进柴房去想欺负两个落难花魁,结果差点被顾盼盼用刀子呵斥出来,被众人所知晓,落下笑柄。
“怎地?她们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两个婊子罢了。老子堂堂汉子,配不上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么?老子不嫌她们脏,倒来嫌弃老子么?”马老三梗着脖子道。
“切,这话也就您自己说说,充充脸面罢了。人家是花魁娘子,虽然也是婊子,但却也不是你能想的。东家明码标价,和花魁共度良宵要五百两银子起,你算什么东西?你拿的起五百两么?还别说人家脏,排队的人多如牛毛,哪一个不比你体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哈哈哈。”江老六全力讥讽道。
马老三无言以对,喃喃骂道:“娘的,老子们混的还不如个婊子有牌面。这世道便是笑贫不笑娼,什么他娘的仁义道德,全他娘的放屁。只要有银子就是大爷,没银子便是穷瘪废物。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咱们哥几个谁也别笑谁,你们瞧不起老子,别人便瞧得起你们了么?照我说,哥几个要是有点血性的,咱们今晚便将那两个婊子给轮了。她们能怎么着?咱们哥几个也尝尝花魁的滋味。事后谁也不认,这两个婊子平日高高在上,现在沦落到咱们手里,干什么碰不得?都莫装正人君子,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一个个
也是馋的流口水。想舒坦舒坦咱们就干。”
几个护院的一片寂静,人人都有些心动。顾盼盼和楚湘湘平日里在楼子里便是天上的仙女般的存在,人又美貌,色艺俱佳,自然是楼子里的杂役护院们意淫的对象。倘若真能玩她们一次,那可真是这一辈子都值了。人心之中的恶念最怕撩拨,一旦撩拨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疯狂滋长。这个时候倘若有人再起个哄,再怂恿几句,多半便会脑子一热干出大事来。但大多数时候,这种嘴上的痛快都会不了了之,因为怂人终究是怂人,总是不敢迈出最后那一步。这也是芸芸众生中的常态。
“我去尿个尿,憋的很,你们继续聊。”有人说道。这便是婉转退却的意思。其余几人也很快沉默了下来,继续咒骂着蚊虫的滋扰,一边继续绕圈巡逻。
柴堆之后,白冰低声骂道:“这帮家伙太无耻了,居然想……想侵犯两位姑娘。”
林觉冷笑道:“人心向恶,这是世风靡变之故。现在的天下人很多都已经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了。一个国家的衰亡,便是从这些方面可以看得出来。”
白冰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林觉道:“直接去救人,从北边院门口冲出去。这帮人一定会来追,你拦着便是,倒也不用弄出人命来。时候不早了,外边都已经鸡叫了,天色快亮了,咱们不能耽搁了。”
白冰点点头,两人从柴垛后现身,飞速冲向不远处的柴房。来到柴房门口,林觉伸手推门,却发现柴房的门被从里边顶住了。林觉一急,抬脚一踹,将破烂的柴门踹开来。
“呼”的一声,里边飞出一物,林觉侧身躲开,那物落地爆裂开来,声音刺耳。却是一只茶盏之类的东西。柴门被踹开以及茶盅碎裂的声音很快便惊动了不远处的几名护院,他们大声喝问着朝柴房门前飞奔而来。
“你们谁敢闯进来,我便和他拼命。我姐妹拼死也不会受你们这些狗东西的侮辱。”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柴房中传来。
林觉焦急叫道:“顾盼盼,楚湘湘,是我们。我们来救你们离开了。快出来。”
“啊。是……林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