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的故事,秦重早就知道了,接过这不算沉的有可能是家传之物时,心头升起的是一股股沉甸甸。在这件事情上,秦重一直把种种疑问埋在心里,以他的聪明才智,知道师父和师娘还有很多现在不能说的秘密没有告诉他。
有时候,不分享秘密,并不一定是不信任或故意隐瞒,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承担那个秘密。这也是他痛快地答应去戒斋院的原因之一。
一阵马蹄声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小屋的宁静,那是来接秦重的马车到了。
凌铁匠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熟络地和门外的车夫低声交流着,秦重没有出去,默默地坐一师娘边上看着师娘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给他的物品。偷藏在包袱中的几锭银子,是瞒不过小铁匠几年来因炼器而如鹰般的目力。
正如门外的师父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悄悄递给那车夫一样。车夫摸摸置入怀中的锭子,因早起而不悦的脸容早不翼而飞了。拍拍铁匠的臂,以这种方式表达着他会尽心尽力。
秦重接过包袱,背起小弓,对面送出门口的师父师娘,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道:“师父师娘保重。得空徒儿回来看你们。”说罢转头将包袱丢上车箱,双手搭着车架,翻身进入车内。
“前路漫漫,万事小心。”铁匠的话飘飘悠悠地传入秦重的耳中。
车夫甩一下鞭子,前面的小马慢慢地拉着车厢,往村外而去。
凌铁匠自言自语道:“小家伙,总算要出去祸害祸害别人了。”凌娘子猛瞪他一眼,刚要怒骂,又见马车就要出村口,终于没骂出来。眼眶又红了起来。
从天下第一村去戒斋院,直线距离一百里,要绕着云烟溪往北,要翻过两条山脉,穿过三个镇子,才能到达接天山脉深处的戒斋院门处。
戒斋院不是一个学院,铁匠和说他过,它是一个道观,接天山脉中唯一以院为名的道观。
既然是道观,当然是个修道地所在。为什么不叫观,铁匠没有说。也许是创观者,想把它打造成一个像学院的道观吧。
在秦重看来,分明从师父这个老铁匠眼中看出一丝诡异的味道。这让他不得不打起警惕之心。特别是他临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像是随意说的。
车夫是个嘴特别碎的人,或者是刚刚从铁匠手中多赚了两锭银子,满肚子的话似乎都要掏出来给小铁匠听一样。
秦重一边听着车夫的所谓见闻,一边四处欣赏沿路的风景,对于一个十多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的少年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和新奇。
走了两个时辰后,秦重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回忆着师父和他说过的路线,感觉到路线似乎有些偏,不解的问那车夫,车夫从腰间掏出葫芦,对着嘴喝下一口烧刀子,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小铁匠,我还得兜去关山镇,再转到李田镇接多几个人一起去道观,反正不远嘛,乡里乡亲的,多点人也是热闹嘛。别着急啊,别着急。再说,道观的仙人们,要三天后才正式开观收徒,早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嘛。”
秦重一脸黑线,这是上了黑车了??这还没出小村子二十里地呢,老家伙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在前往关山镇的路上,秦重一边在颠簸的马上车端坐着,一边打量四周路线,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老铁匠昨天和说他的那个故事:有个人,用一张弓,射穿了整座大山……这几句话,一直不停地在他脑子里重复,从而联想到师父师娘如此匆忙地送他走,又将有关他身世的匣子交还了给他,慢慢地,他理出了一条线,从来不多废话的老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他这件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他身世的唯一线索就这么给了他,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他去这个地方。有些小细节,他现在还想不通,因为老家伙实在是太会藏事情了。
但至少他想通了一件事,想找到背后的线索和那人那弓那山的来龙去脉,那么,前方的戒斋院,就是他现今的起点,因为老家伙,绝对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的人。
就像他打铁一样,不增一分,不减一分。
秦重跟得他们久了,性子和他们如此相似,想不通的事,暂时不想,今天确定的目标,那么,先把它完成了再说。
如何进入戒斋院,如何在院中学习老家伙要他学的炼器神术和道术,成为他此行的唯一目标。
猛然间,天地间的景色在他眼里,变得鲜活了起来。马蹄声,车轮摩擦地面声,车夫甩动鞭子声,甚至那车夫时不时执着葫芦喝酒声,都变得有些悦耳起来。
“大叔,你的车赶得真是又快又稳哪!”车子转入一条崎岖山道,路变成难走了起来,秦重强忍着因颠簸而带来的些许呕吐感,仍然大声地向车夫赞道。
车夫头也不回,依然悠闲的甩着鞭子,嘴上得意无比地应到:“那可不,在这方圆百里以内,我许二说赶车技术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的。见你这么醒目,等接完所有人,给你个黄金位置坐。”
秦重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不安,随口问道:“大叔这一行,还得接多少个人啊?”
车夫得意到:“这一趟,不多不少,连你在内,刚好七个,符合七星之数。”
秦重啊了一声,转头打量了一下那窄小只能容纳四五人个的车厢,恶狠狠地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