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丈人有点迂腐,嗯,不对,陈浩然转念一想,能当上大官的人都 是八面玲珑老奸巨滑之辈,如果老丈人真的迂腐,还能四平八稳地坐在大楚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这么久么?嘿然笑道:“我虽然不怎么懂经商做生意,但是赚钱的行当 嘛,只要不坑蒙拐骗强买强卖,只有利润厚薄之别,又分什么上流下流?伯父这么说,就让我奇怪了,难道慕容氏族经营各行各业赚来的银子都比别人的银子来得更 高洁么?”
慕容阚极度错愕地张开了嘴,万万没有想到准妹夫能说出这样一番条理分明的讽语来。
慕容靖也是一愕,回神后下意识反驳道:“君子爱财,有所取,有所不取,怎能一概而论?”
“好吧。”陈浩然没有跟有点儿假清高的老丈人就这个话题辩驳,摆摆手道:“伯父,我们也可以算是一家人了,别的东西就不用再多说,这并不是一件如何大不了的事,为什么伯父如此反对呢?”
慕 容靖微是犹豫,拂了拂垂至胸前的乌黑长须,这才皱起眉来:“贤侄说的也是,原本你年轻人的事,老夫不便多加过问才对。只是,贤侄初来京都,不知道如今这京 城里形势复杂,我慕容氏族世世代代富贵荣华,人皆瞩目,友朋虽多,但心怀叵测者亦不在少数,所以在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陈浩然道:“伯父能不能再说透彻一些?”
话 已说到这份上,慕容靖索性和盘托出。原来,大楚开国时,慕容氏、项氏、龙氏三大名阀的先祖原本交好,但后代渐渐疏远,后来三家更因利害关系多有摩擦。项氏 倒还罢了,百余年前,龙氏与慕容氏的两位家主曾因一事结怨颇深,甚至在朝殿上不顾身份大打出手,导致两家关系急遽恶化。到近年来形同世仇几至水火不能相融 之势。
慕容靖叹道:“两家纠争由来已久,老夫倒不惧龙家能将我慕容氏族怎样如何,但慕容一族荣华已至极致,天恩纵是浩荡。亦是无可再加。”又稍稍犹豫,才续道:“贤侄所言极是,你我已可算是荣辱与共的一家一体,有些话纵使有对皇家有不恭不敬之嫌,老夫也不得不说了。”
在场的除了他们之外。便是慕容夫人、慕容荻、慕容阚及慕容逊了,再无外人,大家闻言均是一惊。慕容夫人失色道:“老爷,这大逆不道之言,岂可……”
慕容靖摆手打断她,慨然道:“夫人不必如此惊慌,帝皇亦属天下苍生,不外天命恩泽方为人王,又有何不能评说?”
陈浩然颇感意外,心道自己可看走了眼。这老丈人敢说出这种话来,实在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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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 容靖接着道:“自古功高震主,我大楚三大氏族虽然均未到这一步,但各族族人子弟遍布朝野,权势太过显赫,由不得皇家不生忌讳之心。当今宣威帝性情尚算宽 厚,只可惜君临之日已是不多,而有望继承大统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治政才略有余。容人之量却稍嫌不足。老夫日夜殚精竭虑尽心职务,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 过而已,为的就是避免将来被皇家猜忌发生不测。是以值此非常时期,老夫才不愿贤侄多生事端授人以柄。”
慕容阚慕容逊兄弟深以为然。他们日日受慕容靖耳提面命,对自家所面临的形势看得相当清楚,因此做任何事均是中规中矩,生恐越雷池一步,以免予人以诘难攻击之机。
魔识开后,陈浩然思维异常敏捷。马上发觉到其中的不妥,当即笑道:“伯父,你这么做只是空自劳心伤神,对慕容世家并没有任何帮助。”
慕容靖讶道:“老夫何处错了?贤侄但说无妨。”
陈浩然道:“慕容世家的权势地位现在已经达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伯父一心维持现状非但辛苦,而且是非常不明智的,长期处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如果各种不利因素汇集起来在某一天爆发,恐怕到时慕容世家的处境就极其危险了。”
慕容靖一呆,立即想到这个可能性的确极大,心下骇然,捻须的手指不觉一紧,揪下几根胡子来,也顾不上痛惜平时极为爱惜的美髯,急道:“那便如何是好?贤侄有何良策,速速道来,老夫愿闻其详。”
陈浩然摊手道:“依我的意见,退一步海阔天空,伯父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下来。”
“退 一步海阔天空?”慕容靖眼前先是一亮,转又摇头道:“此言固是不错,然而我慕容氏族此时又如何退得?慕容氏族之富足已然可使十代无忧,老夫并非留恋这尚书 之位的便利,但觊觎慕容氏族欲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且龙氏眈眈而视,老夫若是一旦失势,众起发难,又怎生应付?”
陈浩然还未答 话,一直安静坐在母亲身边的慕容荻此时道:“父亲大人多虑了,我慕容氏族数十代根基,若无谋逆之罪,谁可轻易撼动?唯一堪忧的便是狄……狄公子所言之事。 所以女儿也认为退让一步最好,这样父亲大人反而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将各方面的敌对因素一一削弱化解了。”她心中实在是惊讶不胜,陈浩然今天的表现迥异以 往,仿佛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喜反惊,隐隐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慕容靖何尝不知爱女所言是实,但他生性谨慎持重,凡事均先考虑最坏的一面,沉吟道:“此举不是不可为,但牵一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