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百丈焱微一颔首,笼在袖中的左手倏然探出,向那两名吓得颤抖不已的小太监轻弹食指,又即回缩入袖径自隐去身形。
那两名小太监连求饶都来不及。全身便即冒起一蓬旺盛的蓝色火焰,直窜起丈许高,犹如两个浇满了火油的稻草人,剧烈地燃烧起来。转眼间便烧得只余两小堆灰烬。他们身边的纱帐与铺着易燃丝织物的器物却无损丝毫,煞是诡异莫名。
两父子默然对立了片刻,宣威帝才缓缓道:“好,你已经向朕表明了你的胆魄,做皇帝的,就必须有这份胆魄。”
缙王胸膛挺得愈直。平平望过去,忽然发觉宣威帝似乎要比自己矮上小半个头,再无记忆中那般庄严高大不可仰望的形像。只是这一点,若不处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他又怎有机会发现?
停 了一停,宣威帝又落寞道:“有件事你说错了,在朕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大楚的社稷江山……你们都恨朕,朕心里也清楚得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真以为我这 个做父亲的,心肠就是天生的狠毒残忍,硬逼着你们手足相残而无动于衷么?”他突地挥手狠狠地咆哮起来:“不,不是,我也是被逼的,被那该死的老天逼的。”
看着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有些语无伦次的宣威帝,缙王惊愕至极,不明所以。
过得好一刻,宣威帝才控制住情绪,但仍有些喘气未定,嘘唏地道: “你的胆魄已经有了,能狠下心杀你两个兄弟,必需的毒辣手段也有了,虽然还看不出有什么经天纬地的雄才大略,不过在朕的所有儿子当中,却是再没有人能及得 上你,朕也只能选你了。看的”似是微有失望之意,对缙王并不是太满意。
对他的评价,缙王颇是不以为然,但忖及大局已定,何必再跟这个将要进棺材的老家伙口舌辩驳,当下沉默以对。
“你不服气对吧,当你坐上这个位置,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自己还需要更狠、更毒、更坚强、更残酷无情。朕没有精力教你更多东西了,一切,就留待你自己日后去体会吧。”
宣威帝慢慢坐回椅中,疲惫地道:“过几天你就该登基了,有些事,朕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毕,缙王掩饰不住满面的震骇,喃喃道:“如此说来,我的儿子们,日后岂不是也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两 父子相对无言,表情各异。良久,这一刻间仿佛又衰老了十余岁的宣威帝心力交瘁地挥挥手道:“朕已经下旨宣召各文武大臣来皇陵,拟诏传位于你,你放心下去 吧……这些年来,朕太累了,反正也只有几日的寿命了,终归要到皇陵来陪伴列位先祖,就不打算回京城了,免得死后再走一趟。”
“儿臣告退。”缙王回过神来,即将君临天下的喜悦兴奋很快冲淡了心中的震惊,也不再向宣威帝下跪叩首。随意拜了一拜,便欲转身退下。
“对了。”
宣威帝突然又唤住他,问道:“你的年号,打算叫什么?”
缙王略一思忖。道:“父皇在位时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儿臣少有机会奉侍膝下,为补遗憾,儿臣拟将年号取为孝成,以表儿臣不忘父皇深恩。以忠孝为治国之本。”
“孝成帝,孝成帝,嘿嘿,嘿嘿,好一个孝成帝。”宣威帝念了两遍,又冷笑了两声,目中隐约露出一丝酸涩悔疚之意,尔后再摇头苦涩一笑,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偏殿后进的一个隐蔽角落里,百丈焱与其师弟千尺淼正闭目静坐。边上侍立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赫然便是那贾力士,此刻面上惊讶骇异未去,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的
千尺淼忽然睁开了眼睛,盯住贾力士,阴森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没有?”
贾力士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低声道:“弟子什么也没听见,二师父刚刚说了什么吗?有什么吩咐,弟子马上去办。”
“还不错。小家伙倒是挺乖巧。”
千尺淼欣赏地点点头,道:“不管听没听见什么,今天的事都不要出去乱讲,否则惹出了麻烦。两位师父都不好出面保你,明白了吗?”
“是。”贾力士低眉顺眼地应了。
“很好。”千尺淼又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师兄弟还算幸运,竟然能在大楚皇宫之中碰上一个体质极为适宜修行五行门功法的传人,虽然是个小太监,不过修行中人没有那玩意儿也不怎么打紧。五行真言总算后继有人,否则自己师兄弟只怕会成为师门的罪人了。
远处,一座山头上,陈浩然与令狐轻烟相偕而立,遥遥望见缙王踌躇满志步出行宫,陈浩然微笑道:“恭喜令狐老板娘,嗯,不对,是恭喜圣母娘娘了。”
令狐轻烟剜他一眼,轻嗔道:“你想挖苦我就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停停又道:“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这个圣母的称号,只是缙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的许诺,等到他当上了皇帝,时过境迁,即便不食言,我这个圣母也不会有多少实质性的好处。”
陈浩然道:“那倒不见得,大楚开国以来,宗教事务权就全部被洞玄派与罗浮宫所把持,在民间百姓心目中而言,影响力甚至强过皇室,对于这种恐怖的力量,有哪一个皇帝能不深深忌惮?”
他抬眼望向远方,问道:“太沌神洲东方几十个国家当中,大楚、北汉、秦国这三个国家要远比其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