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沉,古院幽幽。
“石伯伯!你是没看见,那野猪两只大红眼睛离我仅有一尺半寸,我几乎给吓晕过去!”
林小东坐在堂屋里,摆了个桌案,跟城里茶馆说书的一样,开始讲起了白天的经历,因其身子太矮,说到后面,便直接站在了板凳上。
石伯伯带着院子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坐在屋子里听书。那林小东虽不会武功,但读书习字,诗词歌赋都颇为精通,口才十分不错,此事从他口中道出,真是个活灵活现。众人是听得其乐融融,身临其境一般。
石伯伯摸样有些苍老,却也祥和,一口沙哑的声音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地了?”
其他孩子也纷纷追问:“后来呢?是白先生去救了你吗?”
一旁的老黑蹲坐在地,好像也听懂了林小东讲的故事,对着林小东吠了两声。
林小东得意道:“老黑!别打岔!你们只答对了一半!就在那危急时分,咱们左云,左大侠突然发剑,将那不识相的畜生的眼睛给刺瞎了,那畜生眼睛一瞎,顿时就疯了!你道它发起疯来是哪般摸样?”
众学生问道:“哪般摸样?”
林小东道:“乱拱乱撞似恶煞,力大无匹如凶神。来来回回,无人敢挡,转转绕绕,没人能拦。所到之处,落叶横飘,飞沙走石,不留活口!猛似天兵神坐骑,恶如地府灵宠兽!左云已然被它逼得上蹿下跳,左躲右闪,当真是个上无门路,下无路门,左有岩挡,右有树拦!”
众人不敢打岔,听林小东继续道:“只见杨不凡,杨大侠霍然出现,趁着那畜生乱冲乱撞之时,突然发了一掌,你道他这掌有何力道?”
众学生道:“有何力道?”
林小东从椅子跳上了桌案,道:“开山断水,破岩裂树,不在话下。虎虎生风如天降,迅捷无匹似雷神,但听得‘砰’的一声,好一道如来神掌!转眼间,那畜生就就喝汤去了!”
众人追问道:“怎么跑去喝汤去了?”
“喝汤?喝什么汤?”
“你怎么讲的云里雾里,山野间,何来的汤?”
林小东居高临下,望着众人,字正腔圆,一字一字的道:“孟……婆……汤!”
众人哇然!道:“猪喝哪门子孟婆汤?胡言乱语!”
林小东继续道:“你们别哇,后面还有更惊险,刚死一只,突然又来了四只!每一只啊……每一只都有三个老黑那般大小。”说罢向老黑一指。
老黑是院里的看门狗,其体形巨大,已是狗类罕见,这时它见林小东指着自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嚎叫了两声,原地转了个圈,好像恨不得要去跟那野猪斗上一斗。
林小东见老黑摸样不服道:“你叫啥叫?要是你在场,肯定还不如我,说不定能把你狗尿吓出来!”
众人又轰然大笑起来。
“白先生回来了,白先生回来了!”
大院门口一名白衣人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的走了进来,正是少年们口中的白先生。
他刚从深山上下来,可全身上下和平时竟没有一点差别,他的衣服仍是纯白洁净,就连在他鞋子上也看不见一点泥土。
老黑当先摇着尾巴迎了上去,白先生在它头上摸了摸,便向石伯伯问到:“石叔,孩子们都吃饭了吗?”
石伯伯笑着到:“吃了,都吃了,给你留了一份,放在厨房哩!。”
白先生笑了笑,便独自走开了。
过得几日,院里也终于恢复了平静,杨不凡经林小东几番劝阻,便也不再去那断崖处练功了。左右无事,便在院子里背起武功口诀来。
过得一会,一套简单的剑法又已牢记于心。于是匆匆跑去房里,将左云的剑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心道:“剑?究竟该如何去理解,法易,道难!实在太难!”
想到此处,便欲去寻左云习剑心得,忽然有人拦在身前,这人手里拿着一本书,书上写有《峰回剑》三字,又将书递来。
杨不凡抬头望去,却见白先生微笑着凝视自己,他接过书来,白先生道了一声:“不懂之时便来问我!”说罢,扬长而去。
白先生心知杨不凡来到风清院后,心性已然有了些转变,心头宽慰之余,正好瞧见他在耍弄长剑,于是有心传授他剑法,便递了一本剑谱过去。
杨不凡仔细打量,见书房里并没有这本书,笔迹都尚未干透,不过无论如何,练了再说。
直到许久之后,那时,杨不凡才明白,这套名为“峰回剑”的剑法在整个中州的地位有多高,又有多少人为求这路剑法而不惜一切代价,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风清院坐立于安平村,离城镇较远,院外十分寂静,平日里,只听得到院内偶尔几声犬吠或是鸟鸣,伴随着朗朗不绝的读书声传来。
一只鸟儿飞到院门口的桃树上,老黑冲着飞来的鸟儿叫了几声,鸟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站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老黑见鸟儿没有丝毫动静,颇觉无趣,便趴在门口呼呼大睡。
老黑刚一趴下,鸟儿便又飞走,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只震得树上的花叶纷纷掉落,一片叶子落在了老黑的鼻子上,老黑打了个喷嚏,转眼又已睡着。
没完没了的蝉鸣,时而欢唱的鸟语。夏天的午后好像就是用来睡觉的!
已近立秋时节,北域不比南域那般四季如春,虽快到得秋季,空气仍然燥热不堪,少年们都躲在房屋里,已没有人在院子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