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分别时,龙洵将测出的三个地方的图纸从老册子上抄写下来,藏区的雪山,南疆的沼泽,还有东海的骨岛,三处位置差之千里,一一寻找必定来不及,也便默契的决定分头行动。
管宛带着相相去雪山,凌逍峪陪同辛言去沼泽,而龙洵则独自踏上骨岛之路。
几人约定,但凡谁找到入口,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其他人,由于入口每周都在变换,一旦错过了,找到的入口也会眼睁睁作废,所以他们的时间极为紧迫。
寒风仿佛化为刀片从雪地上刮过。
细碎的雪沫在管宛的发上慢慢凝结,管宛捋了捋头发,余光瞧见周巴图望着远处的雪山发愣,便跟着瞧了过去。
大概十几里远的地方,空中聚集了一些黑色的乌云,仿佛杯中搅动的咖啡慢慢旋绕。
“那是什么?”管宛下意识问。
周巴图将手中吸净的烟蒂扔在雪地上,站起身,笑了笑道:“莫怕,那地方我们不去。”
管宛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周巴图的脚印继续赶路。
……
两人绕着山的阳面到阴面,又顺着山路一步步下去,却没想到雪越来越厚,走着走着,竟没过了膝盖。
管宛有些吃力的挪动,好奇地问:“下山了,雪还这么厚?现在不是秋天吗?”
周巴图停下急行的脚步,他转过身,深深呼了几口气,雪白的热雾从他口鼻里喷出,铺开,使他的神情变得模糊。
男人指了指前方茫茫白雪,说:“这才哪跟哪?前面就是布布喇,里面雪厚着咧!”
“……?”管宛皱眉。
“布布喇天气古怪,一年四季都下雪,也没什么人进去,雪能不厚嘛!丫头,你咋这季节去老庙?还一个人?”周巴图哼唧一声,“不是我吹,就现在这天气,除了我,没人敢带你进去!”
“老庙?”管宛拧眉,她听周巴图提了好几次,但她明明没有说过,不晓得对方为何这样以为。
“对啊!”周巴图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说,“你给我那图纸上头的位置,不就是老庙嘛!”
管宛微微愕然。
据龙洵给出的地图,上面标注的地点是尕(ga)达穆,但那座山似乎没人晓得,必须依靠附近的山脉才辨得出来。
莫非老庙就建在尕达穆,所以周巴图误以为管宛是去老庙?
“老庙那位高僧挺不错,就是不知道在不在了。”周巴图嘴巴叼着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念叨,“应该一百多岁了吧?上回见他,得是二十多年前了。”
“那时候瞎几把胆大,跟村里几个小年轻不知死活,听说布布喇后头还有一座神庙,就想去看一眼,结果进去就迷路了,幸亏被老喇嘛撞见,把我们带到庙里,又送回去……”
“后来你还去过吗?”管宛随口问。
不料简单几个字,却问得周巴图明显一怔,啐了嘴里的烟道:“去过!这不是感激人家,又给他送了些香油钱嘛!”
管宛瞧出他的话不像真的,微笑点头,不予置评。
两人朝前又走一个多小时,累得气喘吁吁。
周巴图停下脚步,转身朝管宛道:“你等哈子,我去撒泡尿,马上回来!”
管宛应允,稍微留心注意他的去向,便又观摩起附近难得一见的壮观。
她扬起头,原地转了一圈,就见雪山四面环绕,将她束在盆底,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像被一群身披白纱的仙女围绕,她们高大,巍峨,上可揽月,下可戏水,带着无数人的敬仰和膜拜,屹立在经幡飘扬和转经筒的颂歌中。
周巴图的影子在雪地里慢慢走远,又隐在一个雪窟后面。
许久,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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