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晴这一走却是久久没有回来,甚至连这一年的同学聚会她也都没有回来参加,陈震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淡淡的,“真是对不起,我现在很忙,实在不能回来参加同学聚会了,替我向同学们问好。”方晴的态度让陈震感到困惑,他想起那天早上的送别,方晴的身子探出车窗,她的头发随风飞舞,她挥着手在说着甚么,从她身旁掠过的电线杆子似乎要将她截成两段,那一刻她是把生死置之了度外,那一幕却让他感到甜蜜却又感到酸楚,她是爱他的,但他已失去了这个他用了一生去爱的女人!
光阴荏苒,转眼又到了冬季,时间总是不知不觉地偷偷从身边溜走,但是对于陈震来说,十三年后的这次重逢似乎已经改变了他的生活,他总是怔怔地看着手机上粘着的那只五彩的蝴蝶发呆,这个小小的装饰已成了何书成取笑他的话题之一,但陈震总是对此一笑置之。
何书成并不懂他的思念和他的爱情,或许他懂,但是他不理解。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陈震静静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这熟悉的旋律,他轻轻的温柔的抚摸着手机上的那只蝴蝶,方晴的手机上也粘着一只蝴蝶,这两只蝴蝶相隔千里,可是隔断它们的不是距离,而是一个他们不能逾越的深渊。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耳边传来的乐曲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实的,那是他的手机铃声,他急切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竟然真的是他心中的那只蝴蝶!“喂……”他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手机里传来熟悉而温柔的声音:“阿震,是我,方晴。”
“你回来了?”他努力平静自己的语气。
“我在火车上,晚上七点到,你能不能来接我?”
陈震站在白雪纷飞的站台上,他不停眺望着火车驶来的方向,终于远处传来隐隐的鸣笛声,她回来了!
列车进站了,正如那场一年前的邂逅,列车上并没有多少旅客,那是她!方晴她敏捷地跳下了车门,她象一个久别的朋友和情人一样向他奔了过来,他带着复杂的心情迎了上去。
方晴奔到他的面前,她站住了脚步,“等急了吧?”她笑道,陈震笑了一下,他看着她,方晴穿着一件桔红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背着一只红色的背包,她给他带来了另一种全新的感觉,她全身充满活力,呈现出了别样的美,方晴侧过头,她笑道:“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么?”
“不,”陈震道,“我只是觉得……觉得你今天很好看。”方晴的脸上微微一红,她突然旁若无人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脖上的一条白色围巾随风扬起,她笑道:“真的吗?”陈震点了点头,方晴四下望了望,列车已经在鸣笛,它准备再次启航,长长的站台上只留下了他们两人,透过模糊的车窗玻璃,车窗边一个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他们,方晴冲着她皱了皱鼻子,那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对她做了一个鬼脸,方晴笑了起来,列车渐渐启动了,她搓了搓手,又用手捂住耳朵,她笑道:“咱们走罢,这里很冷。”
方晴在车站旁边的一间宾馆订下了房间,两人随即找了一个小小的咖啡馆,他们坐在窗边一个幽静的角落里,方晴点了两杯不加糖的咖啡,她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惬意地微微舒了一口气,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暖意,也回荡着轻柔的音乐,那是用萨克斯吹奏的《回家》,方晴静静凝神听了一会,她若有所思地轻轻用调羹在杯里搅动着,调羹和杯壁相碰,发出“叮叮”清脆的声音,隔了一会,方晴轻声道:“回家……,回家,十几年来,我只回了两次家,第一次是大学毕业,第二次是父亲去世,”她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眶微红,“再次回到这个小城,已经没有了家的感觉,因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
陈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绕开这个忧伤的话题,“今年的同学聚会很热闹,可惜你没有回来。”
“我不能回来,”方晴看着杯中那层飘浮的白沫,“我想劝宋玉宝跟着我回到这个小城,我想在这里重新建立我的家。”陈震的心里一酸,他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真苦,那种苦涩的味道一直透进了心里。
“本来早就想回来装修那房子,”方晴神色黯然,“可是家里出了点事,玉宝的儿子突然生了病,病得很重……”
“哦,”陈震淡然道,“孩子的病现在不要紧了吧?”
“他死了。”
“啊!死了?”陈震吃了一惊,“孩子生了甚么病?竟然会治不好?”
方晴沉默不答,良久,她叹道:“孩子的身体一直很弱,过了中秋以后,天气乍暖乍寒,孩子老是发烧,我们也没有重视,平日里只是给他吃了点退烧药,可是半个月前,孩子突然病重,到了半夜孩子也一直不退烧,满嘴说胡话,我们这才慌了神,将送到医院去,一直到第二天也没有控制住病情,医生说孩子已经烧成了脑炎,抢救了几天没抢救过来……”
陈震并未见过那个孩子,看方晴黯然神色,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方晴,方晴出了一会神,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孩子突然去世,玉宝的心似乎也死了,这孩子是他的命根子,他伤心了好几天,突然决定要退出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