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勇士的话音未落,又是一块十余斤重的巨石,在空中翻滚着,如长了眼睛似的,狠狠地砸在了这个大锤壮士的头上,把他变成一滩血泥的同时,也把刚刚架好的这段浮桥,重新砸得四分五裂,从中而断,十几具尸体连同着六七条船只的残骸,被汹涌的辽河河水冲得在河中翻转着,扑腾着,最终流向了远处,消失不见!
麦铁杖在刚才桥接上的那一瞬间,狠狠地一拳击在自己的前胸甲胄上,怒吼一声:“好!”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刚刚接好的浮桥又被砸得生生中断,他的手停留在了半空,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变成了惊讶之情,继而变得愤怒难忍,恨恨地一跺脚,骂道:“直娘贼!”
王世充的脸色阴沉,他的预感很不妙,直觉告诉他,今天只怕死再多的人,也难以取胜,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两块石头偏偏砸在了同样的一个位置,分毫不差,打断了同一座桥梁的同一截浮桥,这也许就是冥冥中上天的训告,他摇了摇头,说道:“麦将军,看来今天天时不利,再要强攻,只怕是逆天行事,还是先行收兵,择日再战吧!”
麦铁杖睁大了眼睛,厉声道:“王将军,你说什么?要我白白扔下两千多弟兄的性命,就此中止吗?我们的人还在对岸,后援就要接上了,只要加一把劲,就能冲下来,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王世充的严肃,摇了摇头:“麦将军。将不可因愠而攻战,现在整个情势都对我军极为不利,你看看这风!”他顺手一指那面大旗,不仅现在不再向东方飘动。甚至隐隐地有些向西扬的架式,看得麦铁杖的脸色一变。
王世充说道:“风向已经在变了,现在我军即将面对逆风,敌军的弓箭和投石机和射程都会有所增加。这时候顶风强攻,敌军的弓箭和石块的杀伤力却会大增,我军的情况会变得极为不利。而且敌军显然早有准备,对我军的架桥攻击也有应对之策,而且我最担心的火攻,他们还没有采用,只怕我军若是继续一味强攻,损失只会更大。”
麦铁杖的脸色阴沉。 冷冷地说道:“王将军,难道隔日攻击,就有成算了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至少缓一缓,能想想办法,我军的浮桥还是太少,只有三道,而且上岸之后只用盾牌防了正面。大意了,没有及时地举盾顶盾,这样才被对方的弓箭大量地杀伤,损失如此惨重。可是我们也知道了高句丽的兵力配置,他们完全就是在前方放置几万弓箭手,下回我们把投石车继续前移,直接轰他们的营地内百步,就可以大量杀伤高句丽的弓箭手,破他的这一战术。”
麦铁杖摇了摇头,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不行。至尊交给了我这个先锋之职。我就得对得起至尊的信任,再说了,这么多忠勇的将士都在对岸为国捐躯了,我又怎么能让他们白白地牺牲?!”
他扭过头。一指正从两道浮桥奔向对岸的三千名隋军第二梯队,大声道:“而且我的攻击命令已经下达。第二波的将士已经冲过去了,现在退也不可能退回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就这样半途而废的!”
他说到这里,把手里的帅杖往王世充的怀里一塞,转身就走,王世充一把拉住了麦铁杖的手,被他带地几乎要向前跌出两步,王世充急道:“麦将军,你,你这是做什么?”
麦铁杖咬了咬牙:“若是这回冲击不顺,我要亲自带队发起第三波的冲击,王将军,你是至尊派来的人,也有督战监军之责,就由你在这里坐镇,指挥全局吧,我老麦至死也是大隋的军人,就算浴血疆场,也要对得起大隋!”
他说到这里,狠狠地挣脱了王世充的手,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王世充心中雪亮,麦铁杖是忠勇之人,也远比粗犷的外表看起来更智慧,自从自已过来传令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明白了,杨广让他当这先锋,那就是非胜即死,绝不可兵败而回,现在仗打成这样,若是他本人不率先冲阵,非但士气难以鼓舞,而且回来后杨广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怀里抱着令旗的麦孟才一声惨叫:“父帅!”他也顾不得再拿怀中的令旗,就要扑上前去,却被麦铁杖一个旋身,狠狠地瞪着他,须眉尽竖,怒发冲冠,麦孟才从小就很害怕自己的父亲,给这一瞪,却是再也向前迈不出一步。
麦铁杖厉声道:“军校麦孟才,你现在的职责是什么?”
麦孟才的嘴唇动了动:“末将,末将的职责就是传递军令,守住这将台。”
麦铁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然透出一股严厉:“现在前方军情紧急,本将要亲赴前线督战,但本将没有要你过去,所以你必须留在这里,听从王将军的命令,我麦铁杖不在的时候,王世充将军就是这里的最高统帅,你们都得听他的号令行事,明白没有!”
包括麦铁杖的另两个儿子,麦仲才和麦季才在内的十几名军校,都心情复杂地齐声称是。
麦铁杖看着王世充,语重心长地说道:“行满,这里就全交给你了,若是我亲自冲击也不能取胜,你就下鸣金令吧,对至尊,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王世充的鼻子酸酸的,尽管他谋划多年,但内心深处,是真不希望麦铁杖这位多年老友就此折在辽河,可是他也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自己是无能为力,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装着很轻松地一笑:“别搞得这么一本正经嘛,我军不是已经站上了